第二十四章(1 / 1)

梵老爷子独自坐在书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装着百毒丹的紫檀小盒,沉甸甸的心事几乎将他压垮。玉骨扇失窃的愤怒与无力感尚未消散,故人慕容博的身影和那沉痛的嘱托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老爷。”门外传来管家刻意压低、带着几分犹豫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何事?”梵老爷子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门外…来了一位姑娘。她自称是您故人的幺女,执意要见您一面。”管家顿了顿,补充道,“她…穿着白衣,戴着斗篷和面具,看起来…颇为神秘。”

故人的幺女?还如此装扮?梵老爷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定格在那个戴着面具、身手诡谲的红衣身影,以及那个疑似慕容家后人的云夜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沉声道:“请她进来。其他人,都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不许靠近书房。”

“是。”管家领命而去。

不多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裹在宽大的白色斗篷里,缓步走了进来。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脸上覆盖着一张没有任何纹饰、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银色面具。她步履轻盈,几乎无声,周身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疏离感。

梵老爷子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她,没有言语。

女子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界。她没有立刻动作,只是站在那里,仿佛在确认环境的安全。片刻后,她才抬起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银色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明媚娇俏、带着些许稚气,却又透着坚毅的少女脸庞——正是B组的练习生队长,影帝云夜的妹妹,云溪!只是此刻,她脸上没有了舞台上的灵动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庄重和深沉的悲戚。

她对着梵老爷子,郑重地行了一个古老的、属于古武世家的晚辈礼,声音清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梵伯伯,初次见面,请恕晚辈冒昧打扰。晚辈是慕容家幺女,慕容云溪。”她说着,从斗篷内衬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非金非木、雕刻着繁复云纹和古篆“慕容”二字的令牌,双手奉上。

那令牌古朴厚重,带着岁月的痕迹,正是慕容家嫡系子弟才能持有的身份信物!绝无仿造可能!

梵老爷子身体猛地一震!尽管心中有所猜测,但亲眼看到令牌,亲耳听到“慕容家幺女”的身份确认,那份冲击依旧巨大!他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枚冰冷的令牌,指尖抚过上面熟悉的纹路,浑浊的眼中瞬间涌上了复杂的水光。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堵住,许久,才发出嘶哑的声音:“慕容家……还剩下谁?”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慕容云溪(云溪)的脸上清晰地涌上难以抑制的悲痛,她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只剩下……我与七哥了。”她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又补充道,“萧家……也只剩下雅姐姐了。”

“轰——!”

梵老爷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只剩下三个孩子?!七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祸事,他虽知两家损失惨重,却没想到竟已凋零至此!萧家和慕容家,何等煊赫的千年世家,竟只剩下三个遗孤在世间挣扎求存!巨大的悲恸和难以言喻的愤怒瞬间攫住了他苍老的心脏。

“咳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猛烈地爆发出来,牵动了后脑的伤口,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佝偻下去,几乎喘不上气。

云溪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下意识想上前,却被梵老爷子抬手制止。他咳了好一阵,才勉强平复,脸色更加灰败,只能用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声音问道:“你们……有何打算?”他紧紧攥着那枚慕容令牌,指节发白,仿佛那是支撑他此刻不崩溃的唯一支柱。

慕容云溪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使命:“玄部已有决议。集齐流落世间的十二件秘宝,统一封印,彻底销毁!永绝后患!”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梵老爷子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云溪!销毁?!他守护了一辈子、视若家族根基的玉骨扇,以及另外十一样蕴藏着神明力量的圣物……竟然要被彻底销毁?!这念头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开!

震惊、不解、甚至有一丝荒谬感涌上心头。但看着眼前少女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想到七年前那场可能因秘宝而起的灭门惨祸,想到昨夜那个神秘的红衣身影和丢失的玉骨扇,再联想到玄部的存在……无数线索瞬间在他混乱的思绪中串联、碰撞!

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最终只吐出三个字,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的复杂释然:

“我……明白了。”

慕容云溪深深地看了这位瞬间仿佛被击垮的老人一眼。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次行了一个郑重的晚辈礼。然后,她重新戴上了那冰冷的银色面具,拉低兜帽,遮住了面容。她没有走向房门,而是身形轻盈地一闪,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跃上窗台,推开那扇雕花的木窗,身影瞬间融入外面沉沉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梵老爷子依旧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书桌上——那个曾经珍藏着玉骨扇,如今却空空如也的紫檀木匣上。他的手指,还紧紧攥着那枚代表着慕容家最后血脉的令牌。

令牌冰凉,空匣刺眼。

守护?传承?还是……毁灭?

这位历经沧桑的老人,望着那空荡荡的匣子,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默。窗外的夜风呜咽着吹过,仿佛在为逝去的时代,低吟着一曲悲凉的挽歌。

最新小说: 深探其境 花叶之忆语 静默是沉睡中的羔羊 全女世界 人性的诗篇 羽长崎 六月似海 记录爱的点点滴滴 生活随笔:生如夏花 重生之后我带着王爷嗑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