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致远侧过头,瞧着那站在篱笆外,站着一道人影。
因为对方背着光,一时间他这远远地瞧了一眼也是没看清对方面貌,只是看得出对方身形窈窕,身段看着颇为不俗。
不确定自己先前是否见过,出于礼貌的柳致只是微微颔首便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尚未做完的事情。
“爹爹,你忘记拿瓜瓤了。”
就在此时,柳闻莺拿着刷过的老丝瓜瓤从屋子里小跑出来。
从刚才柳闻莺就注意到了院子里的动静,她还纳罕究竟谁人说话这般大胆,于是她找了个借口,一走出来就立刻锁定了站在自家篱笆外的人影。
这是一位她没见过的女人,对方面容不算绝色,但是确实也是属于那种耐看型的。
只见这妇人有着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用着朱砂色头绳缠绕着高高盘起,上面还插着几根素色银簪。
上身是件与头绳同色系的窄袖儒衫,外面罩着件藕色短褙子,下身则是条藏青色的褶裙,看着并非做粗活的。
苏府的下人中有一部分做粗活的丫鬟婆子,下身多是棉麻的深色布袴,只一些身份高些的妈妈丫鬟们,才会穿着裙子。
若是抛开松散地衣襟前隐隐露出的波涛汹涌,这女子倒是给人一种素净婉约的秀美味道。
只不过,刚才她那话里轻佻的语气,以及眼下有些松散的衣衫,怎么看着都让柳闻莺觉得少儿不宜的感觉。
柳闻莺本来还想和对方套近乎呢,对上对方那看不上自己的目光,顿时也歇了心思,只装作什么也没看直接走到了对在水槽边上洗锅的亲爹那里。
<相亲相爱一家人(3)>
【女儿:啥情况啊这是?
老爸:你问我,我哪知道?
妈妈:你爷俩干得这叫什么事儿?搁外面站着连个人都打听不清?
女儿:妈,你行你上,我不行。
老爸:猫猫举牌支持.JPG】
盯着群聊光幕,吴幼兰气得直接抓起手边扫帚,深吸口气,在撩开门帘的瞬间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借着将垃圾扫出来的动作,这边一抬头便瞧见了已经沉了脸色的吴娘子。
“呀~原来是吴娘子,怎么这时候在这的?”
吴幼兰很是惊讶,她没想过管大厨房的吴娘子会在这里!
“我住这啊。”
吴娘子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又斜了眼带着几分挑剔打量着从屋子里出来的妇人。
不消片刻功夫她已经将吴幼兰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暗暗在心中和自己做了多方面对比。
哪怕这时候她对吴幼兰也没有任何印象,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还是下意识地和对方对比了一番,然后吴娘子的心情更差了。
吴幼兰虽然打扮的没自己那样细致,可看起来姿色也是不错的。
虽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但是这样身形纤薄的女子在吴娘子眼中便显得更讨厌。
“原来咱们家隔壁院子是您住的啊?”
转瞬间吴幼兰的脸上便带了一丝恭维的笑意。
他们一家搬来这么些天,刚来那会,这附近人家他们也是一一串门子相互见了的,唯独住在他们家隔壁的一直没有露面。
问起旁人,要么和他们家一样,刚来也不认识、要么对着他们问的隔壁院子住着的人不屑撇嘴、又或者就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一副有瓜,但是你得求着我才能告诉你的嘴脸。
因此,他们家隔壁究竟住着谁,一直是个迷。
与此同时柳闻莺通过她亲娘和对方的只言片语的对话里明白了眼前的女人便是午休的时候紫竹口中的桃色绯闻主人公——吴娘子。
吴娘子这几日没住在自己院里,今日回来见到隔壁有了动静这才意识到了隔壁院子被人住了,这才特地过来瞧上一眼。
谁知道……
想着,吴娘子又扫了眼在角落里已经将洗好的锅碗沥水干净,拿起来施施然地回到了屋子里的男子。
这个男人和府中其他男人不一样,从头到尾再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你是夏妈妈手下的?瞧着眼生……哦,想来你一们一家也是最近才从庄子里调上来吧?”
吴娘子收回自己的心神,又不动声色地打听着新来邻居的来历。
本来他们一家的来历又不是什么秘密,对方问了,吴幼兰自然也回答了。
得知吴幼兰一家是老太太的陪房,吴娘子眼底微闪,便也没再说些什么。
太阳的余晖彻底消失在天上,也带走了白日里的最后一股热乎气。
习习秋风让吴娘子终于舍得拢了拢她身前松散的衣领,之后她便随意地对付了吴幼兰两句便走开了。
她这刚走,吴幼兰刚才还笑盈盈地一张脸忽然一拉,扭头就冲进屋内,紧接着柳闻莺站在屋门口就听着自己亲娘有些吃味地低声骂她老爹。
这话里话外地还说起那吴娘子刚才看了他好几眼。
而亲爹这边大呼冤枉,然后赌咒发誓说自己没有任何想法,紧接着啧啧亲吻的水声遮盖住了自己老妈想要骂人的话语。
尚未抬脚进门的柳闻莺面色如常,最后眼底还是没忍住带了两分嫌弃,默默收回脚,扭过头盯着角落里已经落完枝叶的银杏树。
“唉~”
叹口气地柳闻莺绕着银杏树走了两圈消磨一下时间,转眼间脸上又带上了几分调皮的味道,在群里发了句——
【女儿:请问,我可以进来不?猫猫探头.JPG】
紧接着她便又听见屋子里的一阵兵荒马乱,柳闻莺走到门口,咧着嘴看着亲自给自己掀开帘子而嘴角已经隐隐发红的亲娘。
“傻站着干什么?快进来!”
被自家女儿戏谑眼神看得脸颊发烫的吴幼兰轻咳一声将人拉进屋里,紧接着柳闻莺便看见拿着本书端坐在桌子旁,对着烛光看书的亲爹。
嗯~嘴角也是红红的。
翌日一早,今日是柳致远又起了个大早,拎着陶罐去大厨房领份去到早市上给妻女们买早餐去了。
就钦州这地界,早集和夜市都非常的热闹。
他们一家前几日还没正式上工的时候,他傍晚的时候还带着妻女悄悄从下人院这边的角门出府逛过一次。
当时天还没黑,街上已经到处都是人。
卖吃食糖水、花灯荷包、胭脂水粉可都是应有尽有。
当时让柳闻莺最为挪不开眼的就是那些吃食。
羊杂羊血汤、炙鹌鹑、糟鹅、糖糕油条……各色吃食,细细看来,那花样风味甚至比现代千篇一律的小吃一条街来的让人食指大动。
现在一家三口正式上工了,柳致远还是经常会早起去早市上买些新鲜热乎的吃食。
只是当他带着早餐回来的时候,还没到自家屋子门口,便又一次被人喊住了。
还是那位吴娘子。
“不知道柳管事这么早是去做什么呢?”
吴娘子站在身子斜着靠在门口,笑盈盈地看向站在微熹微晨光中的挺拔身影,眼神不由得微微一颤。
“没什么。”
而柳致远却依旧神情淡淡的,恍如昨晚那般。
他这般敷衍的回答,可是对方手里那拎着的油纸那么显眼,想要忽视也是不可能。
吴娘子一早就看见了,她明知故问,可得到的回答也是显而易见的疏远。
没等她继续说完,柳致远已经径直走回自家房里,盯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好一会,这才骂道“哪个小娼妇又在我背后嚼舌根的?要是被我逮到,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恨恨的骂完,吴娘子这才抬手掀开帘子扭着腰转身进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