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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山路间还浮着一层薄薄的晨雾,寒牙背着简单的行囊走在前面,身后的阴阳伞微微晃动,伞骨间隐约透出周鹏的声音:“我说寒牙,这山下的世界真有你说的那么热闹?我可听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别刚下山就被流弹崩了,那我这百年孤魂可就没人作伴了。”

寒牙回头拍了拍伞面,轻笑一声:“放心,师傅教我的缩地术和敛气法可不是白学的。真遇到兵匪,打不过总能跑。倒是你,一会儿到了镇上可得老实待在伞里,别随便显形吓着人,不然被哪个懂行的道士收了去,我可不管。”

“嘿,你这小道士,当年要不是我在坟头给你指认那窝山鸡,你早饿肚子了!”周鹏在伞里嘟囔着,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他虽活了百年,可对山下的世道只有模糊的记忆,如今真要踏入这乱世,心里反倒有些发怵。

两人一路拌嘴,不知不觉已走到山脚。远远望见一片炊烟缭绕的镇子,镇口的木牌坊上刻着“清河镇”三个字,只是牌坊边角已被炮火熏得焦黑,牌楼下还歪歪扭扭地站着两个持枪的士兵,军帽歪戴,正懒洋洋地盘查着进出的行人。

寒牙脚步一顿,从行囊里摸出一顶粗布帽子戴上,又往脸上抹了把泥灰,遮住那过于惹眼的清秀面容,唯独左眼的血红瞳孔藏在帽檐阴影里,不细看难以察觉。“记住,少说话,多听着。”他低声对伞里的周鹏交代一句,便随着人流往镇口走去。

刚到牌楼前,一个士兵就端着枪拦住他:“站住!干什么的?”

“山里来的道士,下山换点米粮。”寒牙弯腰作揖,声音刻意压得粗哑。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士兵腰间的子弹袋瘪了大半,枪托上还缠着几圈布条,想来这镇子也不太平。

士兵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落在他背着的行囊和那只被捆住脚的花鸡上,喉结动了动:“这鸡不错,给老子留下,就放你过去。”

寒牙心里一沉,这花鸡本是想换些盘缠的,可眼下不宜争执。他刚要开口,伞里的周鹏却忍不住了,一股阴气顺着伞柄窜出,那士兵顿时打了个寒颤,手里的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捂着脑袋直叫:“娘的,怎么突然这么冷……”

旁边的士兵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弯腰去捡枪,寒牙趁机拉低帽檐,快步穿过牌楼,直到走进镇街深处才松了口气:“周鹏,说了让你别乱来!”

“谁让他抢你东西!”周鹏理直气壮,“再说我就放了点阴气,没伤人。”

寒牙无奈摇头,抬眼打量起眼前的镇子。街道两旁的铺子倒是开了不少,只是门板上大多贴着“照常营业”的字条,字里行间却透着慌张。路边有穿长衫的商人急急忙忙地往马车上搬货,也有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墙角,盯着来往行人的饭碗直咽口水。更远处的戏楼前围了一群人,一个穿军装的胖子正站在台上唾沫横飞地演讲,说什么“保境安民”,可台下的百姓只是低着头,没人敢应声。

“这就是你说的热闹?”周鹏的声音带着几分失望,“我看和我坟头那片荒地也差不了多少,就是多了些活人哭丧似的脸。”

寒牙没接话,他的目光被街角一处围着的人群吸引了。那里传来女人的哭声,夹杂着几句呵斥,他拨开人群挤进去,只见一个穿旗袍的女子正被两个壮汉拖拽着,女子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襁褓,哭得撕心裂肺:“放开我!那是我丈夫的抚恤金,你们不能抢啊!”

旁边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叼着烟,慢悠悠地说:“李太太,不是我们要抢,是张团长说了,这清河镇的防务费,各家都得凑凑。你丈夫是战死的不假,可抚恤金也得先紧着弟兄们的饷银不是?”

“那是他用命换来的!”女子挣扎着,怀里的襁褓掉在地上,露出里面一个熟睡的婴儿。

寒牙的目光落在婴儿脸上,左眼的血瞳突然微微收缩——那婴儿的眉心处,竟缠着一缕淡淡的黑气,若隐若现。他刚要上前,周鹏的声音突然在伞里响起:“小心!那墨镜男身上有股血腥味,不像是普通的兵痞。”

话音刚落,那墨镜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朝寒牙这边看来,墨镜后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哪来的野道士,也敢多管闲事?”

寒牙心里一凛,这人竟能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手悄悄按在腰间的桃木剑上——看来这清河镇,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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