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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清河镇时,朝阳正漫过东边的山头,把寒牙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把阴阳伞收进背篓,伞骨轻碰着篓里的桃木剑,发出细碎的声响,倒像是周鹏在跟他拌嘴。

“往南走吧。”寒牙摸了摸怀里的地图——那是从张团长司令部搜来的,皱巴巴的纸上标着些地名,其中“洛城”二字被红笔圈了圈,旁边还写着“玄清教分坛”。他握紧地图,指尖在“洛城”上按了按,“周鹏,咱们去会会他们的老巢。”

伞骨又轻轻响了响,像是在应和。

一路往南走了半月,越靠近洛城,路上的行人越杂。有背着枪的散兵,有挑着担子逃难的百姓,还有些穿着长衫、眼神阴鸷的人,腰间总缠着黑布——寒牙认出那是玄清教的记号。

这日午后,寒牙路过一片荒村,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块木牌,写着“李家坳”。村里静得可怕,家家户户的门都敞着,桌上的碗筷还摆着,像是主人刚离开,却再也没回来。

“不对劲。”寒牙抽出桃木剑,左眼的血瞳泛起红光。视线里,整个村子都裹着层淡淡的黑气,黑气在村西头的祠堂聚得最浓。

他刚走到祠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木头。推开门一看,只见祠堂的供桌上摆着十几个稻草人,每个稻草人胸口都贴着张黄符,符上写着名字,其中一个稻草人背后,竟插着根沾血的针。

“是替身术。”周鹏的声音从伞里传来,带着几分寒意,“这帮杂碎把全村人炼成了替身,用来挡灾或者……续命。”

寒牙走近供桌,拿起那个插针的稻草人。符上的名字是“李狗蛋”,字迹歪歪扭扭,像是个孩子写的。他指尖刚碰到稻草人,祠堂后屋突然传来阵咳嗽,一个苍老的声音问:“谁……谁在那儿?”

寒牙回头,只见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从后屋挪出来,头发胡子全白了,眼睛却亮得吓人。老头看见寒牙手里的稻草人,突然浑身发抖:“你……你是玄清教的人?”

“我是来收拾他们的。”寒牙放下稻草人,“村里的人呢?”

老头愣了愣,突然老泪纵横:“都被带走了……半个月前,来了群穿黑袍的道士,说要给我们‘赐福’,把村里人都赶到祠堂,画了符,念了咒……第二天,人就都傻了,跟着道士走了,只剩下我这把老骨头躲在柴房,才没被发现。”他指着那些稻草人,“他们说,这些替身能保我们平安,可我夜里总听见祠堂里有哭声,像是……像是我那小孙子在哭啊!”

寒牙心里一沉。他翻看那些稻草人,发现每个符上的名字都带着生辰八字,其中几个正是阴时生的。看来玄清教不止在清河镇抓人,这一路南下,怕是早已祸害了不少地方。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往……往黑风岭。”老头指着村外的山脉,“我听见他们说,要把人押到黑风岭,献给‘仙师’。”

寒牙刚要追问,祠堂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他示意老头躲起来,自己闪到门后,从门缝往外看——只见十几个玄清教徒骑着马奔来,为首的人穿着紫袍,腰间挂着个八卦镜,镜面上刻着骷髅头,正是玄清教的打扮。

“动作快点,仙师等着用祭品炼药呢!”紫袍道人勒住马,声音尖细,“这村子的替身术快失效了,得赶紧换批新的。”

教徒们应着,翻身下马就要往祠堂闯。

寒牙哪能让他们得逞?桃木剑“噌”地出鞘,借着门框掩护,反手一剑劈向最前面的教徒。那教徒刚要拔刀,就被剑气扫中,手里的刀“哐当”落地,捂着胳膊惨叫。

“有刺客!”紫袍道人惊怒交加,从怀里掏出个铃铛——和清河镇那个一模一样。

“又是这破铃!”周鹏在伞里骂道,阴气顺着伞骨往外涌,“寒牙,左边那个教徒后腰有符!”

寒牙早看见了。他脚尖一点,避开教徒的刀,桃木剑直刺那教徒后腰。黄符被劈碎的瞬间,那教徒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瘫在地上不动了。

紫袍道人见状,急得猛摇铃铛。剩下的教徒们突然眼神发直,嘴角流涎,像疯了似的扑上来,刀刀往要害砍。

“是傀儡符!”寒牙心里一凛,这些教徒竟把自己也当成了傀儡。他不敢下死手,只能用剑鞘敲打他们的穴位,让他们暂时瘫倒。

就在这时,紫袍道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拔开塞子往空中一撒。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来,寒牙闻到股腥甜味,刚想屏住呼吸,却见粉末落在地上,竟“滋滋”冒起烟,地上的草瞬间枯黄。

“是尸粉!”周鹏大喊,“屏住气!”

寒牙急忙闭气,可还是吸进了一丝。顿时觉得喉咙发紧,眼前阵阵发黑。紫袍道人见状冷笑:“中了我的‘腐心粉’,神仙也救不了你!”说着举剑就刺。

寒牙强忍着眩晕,侧身躲过,桃木剑横扫,却被对方的剑架住。两剑相碰,紫袍道人突然怪笑:“你的剑不错,正好给仙师当祭品!”他手腕一转,剑身上竟渗出黑气,顺着桃木剑往寒牙手上爬。

“不好,他的剑淬了煞气!”周鹏急道。

寒牙猛地松手,桃木剑“当啷”落地。他借着这空档,从怀里摸出张黄符,指尖蘸着口水快速画了道“破邪符”,往紫袍道人脸上拍去。

“嗤——”符纸贴在脸上,紫袍道人惨叫一声,脸上冒出黑烟,手里的剑也掉了。他捂着脸后退,恶狠狠地瞪着寒牙:“你等着!黑风岭的仙师不会放过你的!”说完翻身上马,带着剩下的教徒仓皇逃窜。

寒牙没去追。他捡起桃木剑,只见剑身上的黑气还在游走,便往剑上吐了口唾沫,用布擦了又擦,直到黑气散去才住手。

“咳咳……”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咙里还是发紧。

躲在柴房的老头跑出来,手里拿着个药罐:“道长,这是我家传的解毒汤,你快喝点!”

寒牙接过药罐,刚喝了两口,就听见祠堂外传来婴儿的哭声。他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供桌下的草堆里,竟爬出个周岁大的孩子,手里还攥着半个窝头,正是那个插针稻草人的主人——李狗蛋。

孩子显然是被刚才的打斗吓到了,哭得满脸是泪。寒牙走过去,轻轻抱起他,发现孩子的衣襟下藏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个“李”字。

“全村就剩这娃了。”老头抹着眼泪,“他爹娘被抓走时,把他藏在草堆里,嘱咐他不管听见啥都别出来。”

寒牙看着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黑风岭的方向,左眼的血瞳红得更艳了。他把孩子递给老头:“麻烦您照看他几日,我去去就回。”

老头一愣:“道长要去哪?”

“黑风岭。”寒牙捡起桃木剑,转身往外走,“去把他们的仙师,揪出来给村里人赔罪。”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阴阳伞在背篓里轻轻晃动,像是在说“带上我”。寒牙回头笑了笑,把伞拿出来撑开,扛在肩上:“走,周鹏,咱们去黑风岭逛逛。”

伞骨又轻轻响了响,像是在应和。远处的黑风岭隐在暮色里,山尖上缠着团黑云,看着就像个张开的巨口,等着猎物上门。

寒牙握紧桃木剑,一步步朝着黑风岭走去。他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怕是比清河镇更凶险的阵仗。可怀里的解毒汤还热着,身后祠堂供桌上的稻草人还摆着,他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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