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护城河的惊天一跃(1 / 1)

一股巨大的晕眩感袭来,苏圆圆感觉脚下那光滑的汉白玉台阶变得如同泥沼。捧着玉盆的手再也支撑不住那沉重的绝望,「哐当」一声脆响!精致的玉盆脱手而出,砸在放生台边缘坚硬的石栏上,瞬间四分五裂!

盆中的水泼洒出来,淋湿了她的裙摆。

那两尾象征着福泽与吉祥的金鲤,在碎裂的玉片中徒劳地挣扎蹦跳,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天旋地转,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尖锐的耳鸣。

放生台边缘的河水,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诱惑的漩涡,向她发出无声的召唤。

跳下去!

只要跳下去!这一切的难堪、羞耻、绝望,就都结束了!

爹娘或许会被斥责,但总比有个当众出丑、被皇家厌弃的女儿强!苏家的产业……也还能保住!

这个念头如同魔鬼的低语,瞬间攫住了她全部心神。在理智彻底崩断的前一秒,在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

苏圆圆双眼一闭,心一横,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在一片惊恐欲绝的尖叫声中,她那身湖蓝色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直直地坠向了波光粼粼的护城河!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

冰冷的河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了她,淹没了她!

刺骨的寒意让她混沌的脑子有了一瞬间的清醒,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绝望和窒息的痛苦!

她不会游水!河水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口鼻!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意识模糊间,她仿佛看到岸上人影晃动,惊叫连连,一片混乱。

一道迅疾如黑色闪电般的身影,带着破开空气的呼啸声,从放生台侧后方的高台上一跃而下!

「王爷——!」福伯惊恐的嘶吼被风声扯碎。

玄色的锦袍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如同搏击长空的鹰隼!

萧景珩!

他竟一直就在附近!

冰冷的河水并未让他的动作有丝毫迟滞。他入水的姿态矫健而精准,几乎没有溅起多余的水花。深邃的眼眸在水下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那个正在水中无力下沉的蓝色身影。

苏圆圆意识模糊,只感觉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猛地揽住了她的腰!那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决断,瞬间将她从冰冷绝望的深渊中拖拽出来!

「哗啦——!」

水花四溅!

萧景珩抱着浑身湿透、如同落汤鸡般狼狈不堪的苏圆圆,破水而出!

午后的阳光刺得苏圆圆睁不开眼。冰冷的河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不断往下淌,冻得她瑟瑟发抖,牙齿咯咯打颤。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身边唯一的依靠——萧景珩湿透的、紧贴着肌肉轮廓的玄色锦袍,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岸上,死寂!

比刚才鹦鹉开口时更加彻底的、如同坟墓般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幕彻底震懵了!

从苏圆圆落水,到萧景珩如同天神下凡般跃入水中将她救起,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太后娘娘猛地从凤椅上站了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关切。

皇后和众妃嫔亦是花容失色。文武百官目瞪口呆,眼珠子掉了一地。百姓人群更是爆发出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哗然!

镇北王萧景珩!那个冷面冷心、杀伐决断、据说连血都是冰的活阎王!竟然……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地跳进护城河,救起了他那个「声名狼藉」、刚刚还当众出丑的未婚妻?!

萧景珩抱着苏圆圆,一步步走上河岸。

他浑身湿透,玄色锦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健硕的肌肉线条,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不断滴落。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如同蕴藏着风暴的寒潭,冰冷锐利的目光扫过岸上呆若木鸡的众人,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被利刃劈开的潮水,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噤若寒蝉。

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

苏圆圆蜷缩在他冰冷却异常坚实的怀抱里,湿冷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冻得她意识都有些模糊,只剩下本能的颤抖和紧紧抓着他衣襟的手指。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被河水浸透后愈发冷冽的、混合着松木与铁器的气息。这气息此刻却奇异地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安全感,让她从灭顶的绝望中稍稍缓过一口气。

萧景珩没有看怀中的她,径直抱着她,大步走向早已备好、停在典礼外围的王府马车。福伯早已带着侍卫清空了道路,脸色煞白地打开车门。

直到萧景珩抱着苏圆圆登上那辆黑沉沉的马车,厚重的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震惊、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岸上凝固的人群才仿佛被解除了定身咒,轰然炸开!

「天啊!我看见了什么?!」

「镇北王……跳河救苏小姐?!」

「我的老天爷!这……这怎么可能?!」

「苏小姐落水了?王爷亲自救的?」

「刚才那鸟……那鸟喊的是什么?『克夫』?『退婚』?」

「嘶——!这苏小姐……到底是何方妖孽?能让王爷做到如此地步?!」

议论声、惊呼声如同沸腾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护城河畔。

皇家祈福放生大典的庄重肃穆,被这惊天一幕彻底击碎,变成了本年度、乃至近十年来京城最大的爆炸性谈资!

黑沉沉的马车内,空间并不算宽敞。

苏圆圆被放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座位上,依旧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湿透的衣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冰冷刺骨。

她抱着双臂,蜷缩着,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昂贵的绒毯上,晕开深色的水渍。那双总是充满狡黠或怒火的圆眼睛,此刻只剩下惊魂未定的茫然和脆弱,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鹿。

萧景珩坐在她对面,同样浑身湿透。

他脱下了沉重的外袍,只穿着湿透的黑色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和充满力量感的臂膀轮廓。水珠顺着他利落的短发鬓角滑下,沿着冷硬的下颌线滴落。

萧景珩取过一方干燥的大巾,动作并不温柔地盖在苏圆圆头上,遮住了她狼狈的模样,也隔绝了她惊惶的视线。

马车内一片死寂,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以及苏圆圆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那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目光,即使隔着毛巾,苏圆圆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

苏圆圆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比刚才在河水里还要冷。

他一定是气疯了。在太后面前,在文武百官面前,在满城百姓面前,她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还把他拖下了水……他一定恨不得立刻掐死她吧?退婚?现在恐怕不止是退婚那么简单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马车驶离了喧闹的护城河区域,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车轮声似乎也轻缓了一些。

「冷?」萧景珩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死寂。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不再是之前的冰寒刺骨,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被水浸过的微哑。

苏圆圆裹着毛巾,抖得更厉害了,分不清是冷的还是吓的。她咬着下唇,不敢吭声。

一件带着体温、同样有些湿润,但远比她身上湿衣干燥的黑色外袍,突然兜头罩了下来,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住。那外袍上残留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此刻却奇异地透着一丝暖意。

苏圆圆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从毛巾下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向对面。

萧景珩已经移开了视线,正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他侧脸的线条依旧冷硬,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湿透的劲装紧贴着他贲张的背肌,水汽氤氲。

「……」苏圆圆裹紧了他带着体温的外袍,那冰冷的身体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她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心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劫后余生的后怕、闯下大祸的恐惧、被当众羞辱的难堪……还有一丝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想退个婚而已啊……

马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然而这一次的沉默,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窒息,反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张力。

苏圆圆裹着萧景珩的外袍,蜷缩在角落,混乱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护城河这一跳,鹦鹉那一嗓子……她和萧景珩这婚,怕是这辈子都退不掉了!不仅退不掉,还把自己彻底钉死在了「镇北王妃」的位置上!全京城都亲眼看见他跳河救她了!这比圣旨的效力还强百倍!

一股巨大的、名为「命运弄人」的悲愤,混合着冰冷的河水气息,再次涌上心头。

她苏圆圆,京城「最奇葩待嫁榜」榜首,机关算尽想退婚,最后却以最惨烈、最轰动的方式,把自己和那个冰山阎王彻底绑在了一起!

这算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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