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竟然修炼成仙了(1 / 1)

三万年了。那一场因爱生恨的混战,染红了九重天的云霞。母神陨落时洒下的神血,化作漫天赤霞,至今未散。大殿下罚下魔界时震碎的星盘,碎片仍漂浮在银河之畔,夜夜闪烁着凄冷的光。而天界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九天之主——那个曾经会笑会怒的云浚,如今只剩下一尊完美的神像。

凤凰倚在蒹葭宫的玉栏前,指尖抚过结了霜的梧桐枝。三万年了,这宫殿里的寒气越来越重,连最耐寒的九霄琉璃花都不敢在此绽放。案几上那盏长明灯明明灭灭,照着她独自对弈的残局。

云浚总是很忙。九天三界的每一份奏章都要经他朱笔,每一处仙境的结界都要他亲自加固。那些神仙们都说,九天之主是亘古未有的勤勉。可谁又知道,他不过是在用永无止境的公务,填满每一个可能想起从前的时辰。

偶有闲暇,他也会来蒹葭宫。带着一身星辉与寒意,在梧桐身侧坐上一两日。他们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说着恰到好处的话,连茶盏放在案上的声响都计算得恰到好处。这样的日子,他们过了整整三万年。

宫外的云海翻涌不息,凤凰数着其中一朵昙花的开合。这是今日第三千六百朵了,而她的夫君,还在凌霄殿批阅永远看不完的奏章。

这一日,瑶池仙雾缭绕,碧波微漾,忽有一道霞光自下界直贯云霄,惊动了守值的仙娥。她匆匆赶至蒹葭宫,俯首禀报:“天后娘娘,下界有一凡人飞升,竟误入了瑶池仙境。”

凤凰倚在云榻上,指尖轻抚着一盏冷透的茶,神色淡淡:“许是身负大功德,天道垂怜,才破例允他登仙吧。”她抬眸望向窗外,云海翻涌,无波无澜,“随他去吧。”

可另一边,小迦蓝却神色惶急,直奔凌霄殿而去。跪伏在云浚案前,声音微颤:“天君,瑶池……瑶池仙境飞升了一个凡人。”

云浚执笔的手蓦地一顿,墨迹在奏章上晕开一片暗影。他缓缓抬首,眼底似有万年寒冰乍裂,又似有星火倏然明灭。他未发一言,却已起身拂袖,步履匆匆,直奔瑶池而去。

瑶池畔,众仙早已闻风而至,云袖翻飞,窃语纷纷。

“是她……”有人低喃。

“竟真是她……”另一人应和,声音里藏着不可置信。

“和三万年前一模一样,不……似乎更美了。”

“可别忘了,她终究是妖——一个能引混沌之力的妖!当年若非她,大殿下怎会……”

“嘘!慎言!”

“可如今她周身清灵,竟无半分妖气……”

仙人们交头接耳,言辞间不经意泄露出些许旧事。蒹葭宫的宫娥们远远听着,个个低眉垂首,不敢多言。她们心知肚明——若天后知晓此事,这小妖……不,这位新仙,恐怕连一日都活不过。

云浚的身影甫一出现,众仙立刻噤声,纷纷退避。他的目光穿过缭绕的仙雾,落在瑶池中央那抹熟悉的身影上,眸中情绪翻涌,却又在瞬息之间归于沉寂。

九重天的神仙们皆心照不宣——天君的风流旧事,终究是瞒了凤凰三万年。而今日,这摇摇欲坠的谎言,终于要迎来崩塌的时刻。

三万年了。

云浚站在瑶池畔,衣袖下的手指微微发颤。三万年,九千多个日升月落,他几乎已经习惯了绝望,习惯了在漫长的时光里一遍遍描摹她的眉眼,却从未想过,她真的会回来。

“小花。“他在内心深处,疯狂地嘶喊着她的名字。过去那三万年,他启动了无数次神识,都无法呼唤出这朵小花。而今她站在瑶池中央,一身素衣,眉眼如初,甚至比当年更鲜活灵动。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指尖轻轻拨弄池畔的仙莲,眼底盛满纯粹的笑意,仿佛这世间从未有过苦难。

云浚几乎要冲过去,将她狠狠揉进怀里,告诉她这三万年他有多想她。可最终,他只是站在原地,眸色如霜,连呼吸都克制得极轻。

——她记得他吗?

——若她记得,她会恨他吗?

——若她不记得……凤凰会放过她吗?

云浚不敢赌,所以他也不敢动。

彼岸花初登仙界,只觉得一切都新奇至极。仙雾缭绕,琼楼玉宇,连池水都泛着粼粼金光。方才还围观的仙人们忽然散去,她有些茫然,正踌躇间,目光却蓦地撞上了远处那道修长的身影。

那人一袭湛清色长袍,从前他喜欢穿蓝色,后来越青走了,他的衣服基本就换作了青色。银冠束发,眉目如画却冷峻至极,只静静站在那里,便仿佛与天地同寂。

轮回能抹去记忆,却抹不去灵魂深处的烙印。她从未见过他,可第一眼,心就狠狠颤了一下。

她忍不住朝他走去,唇角扬起明媚的笑:“仙尊,您是哪座宫殿的神仙?我叫越青,交个朋友吧!”

云浚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淡漠地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间,背影孤绝如寒山雪。

越青怔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他不喜欢她吗?

幸好,那位名唤小迦蓝的仙君去而复返,温声道:“小仙,你的仙阶尚低,需先去拜见天后,再去书房伺候天君。”

越青很快调整好情绪,眉眼弯弯地应下:“多谢仙君提点。”

小迦蓝深深看她一眼,低声道:“快去吧,天君……在书房等你。”

蒹葭宫。

凤凰高坐于玉座之上,垂眸打量着眼前这个刚飞升的小仙。

越青规规矩矩地行礼,声音清亮:“天后娘娘,小仙越青,自青城山飞升,特来向您问安。”

凤凰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这个凡间女子,眉眼纯净,神态天真,连行礼的姿势都带着几分生涩,显然对天规一无所知。

众仙娥屏息凝神,冷汗几乎浸透衣衫。她们比谁都清楚,三万年前,就是这个小仙,穿了天后的嫁衣,嫁了天后的夫君。而凤凰,至今被蒙在鼓里。

良久,凤凰终于淡淡开口:“听闻天君命你伺候书房,日后勤勉些,莫要懈怠。”

“是,天后。”越青乖巧应声。

凤凰收回目光,不再多言。她是九天之凰,生来尊贵,从不会自降身份去为难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仙。若她知道,有朝一日,这个看似纯善的女子会将她逼至神鬼不容的绝境……

她或许会后悔今日的仁慈。

从天后宫中出来,小迦蓝亲自领着越青前往天君的书房。一路上,越青脚步轻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纹,心里暗自雀跃——原来瑶池畔那位冷峻仙尊,竟是九重天至高无上的天君!

待踏入书房,她忍不住偷偷抬眼,目光如蝶翼般轻轻落在云浚身上。他正执笔批阅奏章,眉目低垂,侧脸在烛火映照下如琢如磨,连执笔的指节都透着清冷矜贵。她看得入神,连奉茶时都忘了规矩,只顾着痴痴凝望,眼底的倾慕几乎要溢出来。

云浚指尖微顿,墨迹在纸上洇开一点暗痕。她这样看着他,和三万年前一模一样。他胸腔里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冰冷的表象。可最终,他只能强压住所有情绪,冷冷抬眸:“本尊岂是你一个小仙能直视的?”

越青一怔,脸颊倏地烧了起来,慌忙低头:“天君恕罪……”可不过片刻,她又忍不住小声嘀咕,“可您真的很好看……”

云浚呼吸一滞,险些握不稳笔。他只能绷紧下颌,故作严厉地瞪她一眼。越青这才缩了缩脖子,乖乖退了出去。

门外,小迦蓝早已忍俊不禁:“天君再好看,你也不必摆出这副痴傻模样吧?”

越青揉了揉发烫的耳尖,理直气壮道:“咱们九重天,还有比他更好看的吗?我多看两眼怎么了?”

迦蓝神秘一笑,压低声音:“九重天最好看的,可不是天君。”

“什么?”越青瞪圆了眼睛,“还有谁能比天君更——”

“嘘!”迦蓝急忙打断她,“往后你自会知晓。”

越青虽满心好奇,却也不好追问。她在天宫四处游荡,不知不觉竟迷了路。可她生性豁达,索性寻了棵不知名的仙树,三两下攀上去,倚在枝头酣然入睡。梦中,似有人一遍遍唤她名字。

“越青……越青……”

那声音低沉浑厚,裹挟着说不出的眷恋与痛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猛然惊醒,一个不稳从树上跌落,结结实实摔在云堆里。

“嘶——”她揉着发疼的胳膊,茫然四顾,“奇怪,做了神仙竟还会做梦……”

休憩片刻后,她忽然福至心灵般找准了方向,很快便寻回天宫。她兴冲冲奔向书房,正巧撞见云浚拂袖而出。

“天君!”她笑着唤他,可对方却恍若未闻,径直与她擦肩而过,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香。

越青愣在原地,转头问迦蓝:“天君怎么了?”

“正在气头上。”迦蓝无奈摇头。

“为何生气?”

迦蓝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书房某个小仙侍,一连两三日不见踪影,天君连批奏折都没人奉茶研墨。”

越青顿时心虚:“我、我迷路了……要不我现在去解释?”

“别去。”迦蓝一把拉住她,“天君此刻去寻天后了,你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越青望着云浚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泛起一丝酸涩。她忽然觉得,天君方才离去的模样,像极了在瑶池畔转身时的孤绝——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让他避之不及。

越青百无聊赖地走进书房,指尖轻轻抚过紫檀木案几上精致的纹路。案上陈设简雅,却处处透着天君的威仪——青玉笔架悬着狼毫,墨锭泛着幽香,连镇纸都雕着九重云霄的纹样。

“哇,这笔真不错。“她眼睛一亮,顺手提起那支白玉杆的紫毫笔,蘸了墨就在素笺上写下“云浚“二字。笔锋转折间,她满意地点点头,又觉意犹未尽,索性铺开一张雪浪笺,开始勾勒记忆中天君的容颜。

她运笔如飞,眉宇间的专注与灵动浑然天成。不多时,纸上便浮现出云浚负手而立的模样——广袖流云,眉目如画,连衣袂翻飞的弧度都栩栩如生。

“真该裱起来挂在......“她正自得其乐,手肘却不慎碰翻了砚台。浓墨顿时在案几上晕开,她慌忙去擦,衣袖又带倒了一摞奏折。墨迹沾染了朱批,她急得手忙脚乱,结果越擦越花,最后连自己的裙裾都沾满了墨渍。

“完了完了......“她咬着唇环顾四周,突然灵机一动,索性将书房弄得更加凌乱。打翻香炉,扯乱帘幔,还故意在墙上划了几道痕迹。做完这一切,她惊慌失措地跑出去,迎面撞上正在廊下煮茶的小迦蓝。

“迦蓝!书房里进了妖怪!“她拽着对方的衣袖,声音都在发颤,“好可怕的妖怪,把天君的书房都毁了!“

迦蓝手中的茶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书房,待看清满室狼藉,脸色顿时煞白:“这、这可是天君最珍爱的南海沉香木案!这些奏折都是要呈报玉帝的!“他猛地转向越青,“你不是会还原术吗?快把这里恢复原状!“

越青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蝇:“我、我不会法术......“

“什么?“迦蓝瞪圆了眼睛,“不会法术怎么飞升的?南天门的天将没查验你的仙籍吗?“

“我醒来就在瑶池了......“她眼神飘忽,忽然指着窗外,“你看那朵云彩多像只兔子!“

迦蓝深吸一口气,指着满地狼藉:“现在怎么办?这里就我们两个,天君回来见到这样......“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越青眨巴着眼睛:“天君那么好看,脾气一定也很好吧?“

“呵,“迦蓝冷笑一声,“上次有个仙童打碎了他一方砚台,被罚去喂了三百年的仙鹤。“他忽然眯起眼睛,“等等,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妖怪'吧?“

越青的耳尖顿时红了。她踢了踢地上的墨渍,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不小心嘛......你帮我想想办法?“

迦蓝气得拂袖而去:“明日卯时星君会送天君回宫,你自己解释吧!“走到门口又回头警告,“你要是敢伤害天君,我定让你魂飞魄散!“

“知道啦知道啦,“越青冲他背影吐了吐舌头,“你可要守口如瓶哦。“

待迦蓝走远,她望着满地狼藉,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画中人的眉眼,喃喃自语:“这么好看的仙君,生气起来会是什么模样呢?“

窗外,一片梧桐叶飘落在砚台残墨上,像极了三万年前落在她嫁衣上的那一片。

凤凰倚在云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金线。她望着坐在案前的云浚,他手中的朱笔悬在奏折上方已经许久未动,墨汁在笔尖凝聚,最终“啪“地滴落在纸上,晕开一片暗色。

“夫君...“凤凰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万年都不曾消散的小心翼翼。她看着云浚恍然回神的样子,心口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我知道这几万年未能孕育神裔,让你在众神面前难做。明日...明日我就去寻医神,再访老君,定要求个法子来。“

她说着,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小腹。那里本该孕育着天地间最尊贵的神嗣,可三万年来始终毫无动静。每百年一次的蟠桃宴上,来自母族关切的目光,众仙私下的窃窃私语,都像刀子一样剐着她的心。

云浚放下朱笔,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却让凤凰觉得像握着一块温润的玉——好看,却始终捂不热。“梧桐,“他唤着她的本名,声音低沉,“凡人说孕育子嗣要看缘分,那是他们的功德所致。可我们神族...从来就不讲什么缘分。“

凤凰抬眼看他,发现他深邃的眼眸里映着烛火,却照不进深处。他继续道:“若注定无嗣,我便陪你到天荒地老。“这句话说得温柔,却像一柄钝刀,缓慢地割开凤凰的心脏。

“梧桐只是...“她的声音哽咽了,“觉得愧对夫君,愧对凤凰一族。“滚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在脸颊上留下灼热的痕迹。这三万年来,她日日饮着助孕的仙露,夜夜诵着祈福的经文,可她的肚子始终沉寂如死水。

云浚递来一方素帕,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待凤凰呼吸渐稳,他悄然起身,广袖带起的微风拂灭了最后一盏灯。走出寝殿,云浚站在廊下望着满天星斗。他与凤凰之间,从来就不是因为爱情。天地初开时诞生的神裔,维护三界平衡是他的天命。与凤凰族联姻,延续神族血脉,这本就是最合乎天道的选择。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那双明亮的眼睛。三万年前,小花仰头看他时,眼里盛着整个银河的星光。而现在,她终于回来了...

“天君“这个尊号像一副金铸的枷锁,将他牢牢禁锢在这九重天之上。凤凰金顶的辉煌殿宇,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座华丽的囚笼。他必须时刻维持着完美无缺的威严,连对小花的关心都要藏在最隐秘的角落。

夜风吹散了他的叹息。他本以为这次让小花重返九天的计划天衣无缝,连母神都不会察觉。可此刻他才惊觉,自己终究还是太贪心了。

强求,果然是这世间一切痛苦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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