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烫伤(1 / 1)

家里很少买肉,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想吃随时可以买,虽然不像父辈那样只有过年过节有大事才能吃点肉,但也是一个月偶尔来点油水,炸点什么面食比买肉要便宜些,毕竟油可以自己拿种的豆子去炸,类似于现在能看到的香油的老制作方法,豆饼可以喂家禽也可以直接卖掉。

记得那次是一年秋天,妈妈答应我们只要乖乖捡麦穗就给我们炸糖糕吃。为了吃糖糕每天早早就起床了,我拉着弟弟跟在离妈妈近的地方找没有被收走的麦穗,那个时候的麦子都是拿镰刀割的不会有多少剩下的,妈妈很厉害每次都能捡很多,明明都是跟别的大娘一起出来的,我妈妈总能考第一是捡的最多的。我跟弟弟每人一个布袋子,是用破了的化肥袋子做的,系在腰里,一天下来也捡不了多少,天热了我俩就在地头边的树下面玩,她的要求也不高,我俩不闹就行。

终于是等到没有麦子可以捡了,我们天天盼呀盼,等到妈妈把捡的麦子在路边晒好,走过的车子都会撵一下,这样麦粒就出来了,拿簸箕筛一下只留下麦粒装进袋子留着换东西。麦子什么都能换,换豆腐、换油条、换水果…像古代的贝壳币一样神奇。

提前一天我跟弟弟就知道明天就可以过油了那是相当听话,睡觉前让洗脸洗脸让洗脚洗脚。为了中午多吃点第二天早上都没吃多少,更没有出去玩,俩人围着妈妈转哪都不肯去。妈妈先用热水把面烫一下,熟面做糖糕特别好吃,把菜板上抹上油,在菜板上把面和好擀成一个长圆条再揪成一团一团的,拿起一个中间放点白糖和炒的面揉一揉擀成饺子皮大小,还有菜角像包饺子一样包好,再用温水和点面做油条。我们俩围着煤炉上的油锅,谁都不想去旁边,妈妈说让去旁边等着别烫着了,我们俩谁也不听,她一个人要整很多东西根本顾不上我俩。

看着糖糕被下进去,我俩更开心了,煤炉就那么大点地方俩人谁都不让谁,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都想等着第一时间吃第一个糖糕,意外也就在这一瞬间,弟弟没站稳旁边也没有扶的东西手一下就按到了油锅里,胳膊肘以下都在里面。那一瞬间妈妈也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妈妈赶紧把弟弟的胳膊拿出来,还是晚了,我被妈妈推到了一边,弟弟歇斯底里的哭声吓到了邻居都往我家跑。我愣在旁边,除了弟弟的哭声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我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所措站在那里也开始落泪,谁也没注意我,我也不敢再凑上去。妈妈找来了剪刀,先把毛衣袖子剪掉,旁边有个人说要浇醋,我们家醋不多,这个时候妈妈想起我了,让我去买醋,我边哭边跑用我最快的速度跑到村里的小卖铺,哭着说要醋我弟弟的手烫住了,老板看我哭赶紧一手拿一瓶醋一手抓糖让我快点回去,我抱着瓶子跑怕摔倒把瓶子打了。回到家之后妈妈已经把袖子剪下来了把一瓶醋都浇到弟弟胳膊上,弟弟哭的太厉害,我拿出兜里的糖剥开塞到弟弟嘴里,哄着他说别哭别怕给他糖吃,他的哭声才小了一点,妈妈要借车带弟弟去县里看病,我留在家看家。油锅已经端下来了,再也没人跟我抢糖糕吃了,我也一口都不想吃了。

我已经很久都不吃糖糕了,这也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后悔的事情,没有之一。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如果当时我听妈妈的话,可惜没有如果。每次看着弟弟的胳膊我都觉得我罪大恶极,因为无法弥补影响他一生。

他现在长大了,因为跟着爸爸长歪了变得很过分很不可理喻,找我除了要钱没有别的事情甚至以死相逼,我从跟他谈心、教育他、凶他到哭着把他拉黑。只有我自己知道,他再过分,从他的胳膊被烫伤开始他的一生都有我的愧疚和补偿,我也还不起…任何人都可以毫不愧疚的指责他不管他,我不行。

最新小说: 三月红袖未添香 不用多好也会被爱 EMO?不可能的事! 神印:身为圣女我拐走了魔族太子 梁人者说之春风文心集 池梨落时归来 境由心造短篇小说集 梦想成为网文作家的陈九道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君稳定发疯 一纸不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