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收徒(1 / 1)

念念办完了事情,在溪家众人眼里“睡着”了,她心里想着自家主人,便轻轻翻过院墙,落在竹林中。

谛听化了人形,坐在草地上,闷闷不乐的揪着草尖沉思,夜色浓重,他背影孤寂。

念念捡起小石子打过去,谛听侧身躲开了,转头瞪了她一眼,眼眶是红的。

念念拍了拍裙摆坐在他旁边,看着竹林的天,问:“不高兴啊?”

谛听袍子上落的都是草屑,叹道:“你去前院见着小渊了?”

念念打开怀里的油纸,里面包的是今日溪家宴上的糕点,她自己拿了一块,把剩下的推到谛听面前,然后点了点头。

“他怎么样?”

念念仔细想着,回:“不太好,肉身丢了,魂魄也不全。”

谛听拿着糕点却不吃,说:“主人见了他之后就没怎么吃东西,下午的药也喝得勉强,你说他们两人……”

念念打断了谛听的猜想:“我看他是不记得了!”她揪着草根子,愤愤的说:“主人做了那么多,他居然不记得了!”

谛听叹道:“三百八十年呐,他又丢了肉身和魂魄,总该有些变化的。”

念念还是没有消气,她跪坐起来,强行扳过谛听的头,迫使他望着自己,挺起腰杆问:“幽界的阴大帅啊……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怎么感觉你更关心那小子呢?”

谛听脸“腾”的红了,他偏开头微微让开了点,那肤色和煮熟了的差不多,半响也说不出来话。

忆柯就是这时候带着浓重病气回来的,她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闹,谛听是她的神兽,这么些年一直跟着她,他沉默寡言,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也就只有在念念面前放得开了。

谛听力气大,又怕伤着念念,不敢怎么动,竟被念念扑倒在草坪上,宽大的脊背压碎了糕点。

念念在打闹中抬头,就看见了忆柯。

她连忙站起来,话都结巴了:“主,主人,我这就回溪家,小渊的事情,保管不提了。”

忆柯靠在柱子上,懒懒的抬眸,扫过草坪上的狼藉,没有说话。

谛听也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把字条递给忆柯,忆柯的手指纤细,纸条在她指缝中薄薄一张,她打开看了以后,又递回去给谛听,指尖带着夜晚的凉意,说:“报去官府罢,人间的事情,在人间了就是了。”

谛听低着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忆柯的目光扫过他的眼角,她现在冷得紧,整个人都病怏怏的,看了眼念念,淡声扔下一句:“谁弄的谁打扫”,便施施然回屋了。

执渊在溪家外转了一圈,他的运气实在不佳,原本阴恻恻的煌荃,因为那只厉鬼的降世,愣是连一丁点食物都没有留下。

他沉着脸,心情更差了。

腰间的符纸闪过一道火光,是童纠回来了,向他传信。

执渊看着自己的指尖,转身没入夜色,去了槐院。

***

童纠这次出去,所谓“机缘”就是徒弟,他也是一把年纪了,找个人人鬼鬼传承衣钵这种事情就尤其重要。

不料却被沐家的人抢了先,原先他叫执渊来,是想吐吐这满腔的腹诽,顺带聊表一下执渊这脉传到他这里要断了的愧疚之情。

不过现在倒是凭空冒出来了个没法渡的少年轩辕。

说来这位轩辕小鬼死的有些冤。

简而言之就是,江湖人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自己玩死了。

摆渡人渡魂,对魂魄也有一定的要求,首先,像执渊这种肉身不死的没法渡,其次,还是像执渊这种魂魄不全的也没法渡,轩辕就属于后者。

轩辕见童纠没有法子,总归是失望居多,他默默退回来,打算去别家找找出路。

谁知还没有飘出院子呢,就被一个蓝衫公子给拦住了去路。

那公子周身一股冷意,激得轩辕后退两步。

执渊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若是去了别处,要么镇压,要么消散。”

作为鬼魂,虽说才“死”不久,但是轩辕能理解执渊这句话的意思。

镇压,就意味着他不仅没法入轮回,还会被人困在某个地方,不得超生。

消散就更简单了,就是魂飞魄散,别说下一世了,连“它”这个存在都没有了。

轩辕立马被执渊唬住了,又怯怯的飘回来。

童纠收了记事的小本子,指着轩辕问执渊:“这种,你以前渡过么?”

执渊皱着眉打量了一番轩辕,声音冷淡如泉:“……不记得了。”

“要是在顶峰时期,或许会有法子。”

可现在的他莫说渡轩辕了,自己的魂魄能不能稳得住都是问题。

童纠放下笔,对轩辕说:“娃子,刚才这位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说我不行,可这位……是咱们摆渡人的……哎呀,总之很厉害,他都渡不了,是真的没有法子。”

“娃子运气好,第一个找上了这里,要是去了别处半吊子术士那,可就只有镇压和消散的份了。”

“这样,你答应我,归入我们这一脉,我就让他,保你在阳间平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轩辕看看执渊,又瞅瞅童纠,他还是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样,最后说:“罢了,我看你们面善,便信你们一回。”

童纠有些绷不住了……面善?

他看看执渊,实在是没有在这位祖宗脸上找到任何善良的意思。

很显然,执渊听了他这句话后也翘起了眉,像听见了什么鬼话。

不过嘛,轩辕是以什么标准去评判的他不用知道,只要结果是对的就行了。

摆渡人拜师要讲究章程,譬如沐家,光是沐浴斋戒就要去掉大半月,更别说跪拜磕头敬符水了,这一套整下来,入门的新弟子够呛。

执渊却不讲究这些虚礼,连带着他们一脉都这样,童纠摘了艾草来,沾了水,在轩辕身边摇晃了几下,水珠落在轩辕眼睛里,他有些难受,微微偏过了头,童纠在那黄册子上写下轩辕的名字,便就成了。

轩辕缓过那股酸涩劲,反应过来,便要跪下给童纠磕头,岂料膝下生风,硬生生的托住他,没有让他下去。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侧旁蓝衣公子的袍摆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人有种天生的畏惧,大概是连童纠都把他喊祖宗,也可能是从进门到现在,这个人一直冷着脸,好不容易开口说的两句话都不那么好听,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轩辕一边想着,一边打了个哆嗦。

这边童纠已经登记完了,看见他的动作,便笑了笑,说:“不用跪,我们不兴这个。”

轩辕只好直起身,做了个长揖,算作是拜师礼。

童纠扶住他,长叹:“倒是了了我这一桩心事啊。”

一夜未眠,天就要亮了。

执渊出来的匆忙,伞还在临江仙里,他毕竟是鬼魂,如今这个状态更加害怕阳光了,只能趁着现下尚早,太阳未出的时候回去。

正如念念所说,临江仙是独立的院子,虽有角门通向主院,但也有自己的大门,执渊从大门进,并不会路过竹苑,打扰到另一头的人。

他饿极了,又迟迟找不到食物,现下只能卧在榻上小憩一阵,岂料刚刚入眠,便听到隔壁溪家的吵闹声。

溪家死人了。

死者是那姨娘的贴身婢女——江婷。

不管怎么说,活还是要干的。

执渊烦躁的坐起来,把荷包中所剩不多的银子全部喂给了那虫子,银虫吃饱后,按照他的嘱咐,去溪家查探了。

这边念念以害怕为由,关上屋门,转眼就来到竹苑向忆柯禀报情况。

忆柯在内室里烹茶,她今早起的晚,没什么精神,念念也就没有进去打扰她,简略的说明了溪家的情况后就和谛听在前厅八卦了。

“是吊死的。”

“今儿个一早,姨娘才起身,下人就在她院门口的那棵石榴树下发现了吊死的江婷。”

“这事太过恐怖,就连多病的夫人也惊动了,溪玥小姐扶着夫人出来主持大局,说要报官查清楚这件事,姨娘和溪老爷却犹豫不决,看样子是打算私下解决这件事。”

溪夫人多年缠绵病榻,前段时日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现下人倒是勉强撑着了,但她脸色青白,躺了许久关节都僵了,行动并不方便,只能由溪玥扶着走。

溪玥昨夜哭了许久,今早看上去气色不好,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她这两年一直被关在祠堂,又被术士虐打折磨,并不知母亲的情况已经如此糟糕,她性子懦弱,只是不忍见母亲受此苦楚,这次竟难得的强硬了一回,和母亲咬定了要官府来查此案。

她手臂上的淤伤交错纵横,今早涂了药,用绷带绑着,淹没在宽袍大袖下。

“人是姨娘的人,又是在姨娘院子外吊死的,她说什么都脱不开关系,但就是不肯报官。”

谛听坐在一旁垂首,听到这句话后点评:“她心里有鬼,自然不敢报官。”

念念砸吧着嘴想了想,忽然侧过身问谛听:“你说这事是人做的,还是鬼做的?”

谛听却没有回答她这问,而是抬头看着萦绕着飞出院墙的银虫,咕喃了一句:“人人鬼鬼么……不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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