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孩的多面(1 / 1)

2008年,上海。

大一的下学期,新开学就迎来了补考。对的,李子木的高数挂科了。在补考的教室里,她又遇到了顾衍。

李子木很是无奈,想当年她在学校里也曾是别人眼中的好学生,所以挂科这件事对她的打击蛮大,可以说是她学生生涯的耻辱级篇章。在顾衍的复盘下,她好像理解了自己挂科的必然原因。社团活动,志愿者活动,班级活动哪项都没少她,她也秉持着高中老师宣扬的主题思想-‘高中拼一拼,大学就解放’,那真是玩得畅快。

那么问题来了,顾衍怎么挂科了?

“我控制了一下学习的深度,秉持‘60分万岁,61分浪费’的理念,没想到高数没有把握好,考了58。”顾衍慢悠悠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李子木的笑声响彻了教学楼的走道,这老干部做派的翻车事故,十足让她嘲笑了四年。

不过令李子木骄傲的事情也发生了,她的好闺蜜-孟翩然考了全班第一,作为工科专业凤毛麟角的女生,她还能考第一!这件令她骄傲的事件大大消灭了她自己的耻辱事件带来的不快感。

“走,咱庆祝庆祝去,姐奖励你!”李子木摸摸口袋里厚厚的信封,那是她上学期所有去书报亭勤工俭学赚来的钱,发工资都是现金,她都攒在一起了。

“不用不用,我请你。”翩然使劲摆摆手,她知道李子木家里不算富裕,所以平时好吃好喝的都抢着买单。李子木也知道她都在顾着自己。

“这可是入学以来最高兴的事情了,必须我请。”李子木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说。

“好吧好吧,那我们去吃烤鱼。”翩然了解李子木的性格,没再坚持。

由于校区在郊区中的郊区,门口的小黑街成了大学生们的天堂。川菜,东北菜,湘菜……各地特色小吃饮料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简易房搭起的KTV。

李子木不忘叫上宿舍另外两个室友,四个人开开心心吃了一大条热气腾腾的烤鱼。

“对了,马上要报名大学生校园歌手赛了,你们参加吗?”来自四川的舍友说。

“不参加!”三个人异口同声。李子木虽然在熟人面前大大咧咧的,但是她在陌生人面前可容易害羞了,更别说在大舞台中间唱歌。

加上她初中的表演灾难,至今都是阴影的存在。

“子木,其实你唱歌蛮好听的。”翩然笑盈盈地说。好多个夜晚,在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李子木在翩然的自行车后座上经常会哼几句歌给她听,每次听完她都能双手离车把拍掌。

“那我也不要去出糗……”李子木对舞台的恐惧,让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

“顾衍都参加了,杜亚麟独唱,给他吉他配乐。”舍友说。

“哟呵,那要去捧场。”杜亚麟是顾衍室友,周末和假期经常组织大家SH市区一日游,李子木也常参加,跟他玩得也很好。

班级活动到门口简易房KTV,杜亚麟唱歌的确好听,号称“七班张国荣”。他长得很俊秀,两个可爱的大酒窝,笑起来很好看。虽然个子较小,但是很成熟稳重,大家都爱跟着他玩,亲切地称他“亚哥”。

一时间,全校园都在做歌手赛的预热活动,因为班级只有一队报名,大家都在时刻关注着排练进度。

“顾小爷,你们排练咋样了?”问了好几次顾衍和亚哥,他俩都笑笑不回答,这可把李子木急坏了。

“我们在宿舍排练蛮好,求你别再问了!”顾衍回了李子木的QQ消息,就去打游戏了。

“我来看看呀,男生宿舍我应该可以溜进来……”李子木等了半天都没得到答复,打算先展开行动了。

男生宿舍就在河对面,女生在军训期间去参观过,所以她轻车熟路的。戴上卫衣帽子,嗖嗖就溜进去了。

“咋没有练习声音?”李子木蹑手蹑脚到宿舍门口,只听到里面吵闹的游戏键盘声。

“跟上,别丢了……”听到一个同学大吼一声,李子木哐地开了宿舍门。

“……”三个人齐刷刷看着门口的李子木,一时呆滞了。

“这是什么生物入侵了!”顾衍第一个起身,把李子木隔出门外,迅速拉上了门。

“你来干嘛?”顾衍气急败坏地说,男生宿舍特有的味道和凌乱,他可不想让李子木日后嘲笑他,并且他还有一条内裤晾在床头,海边风太大,晾在窗台被吹走了好几次。

“问你了,我以为你默认了……”李子木也是懵了,跟上次军训参观时候相比,这堪比地狱和天堂的对比,还没从那股直熏天灵盖的味道中缓过来。

顾衍看她这样子,又气又好笑。

“少侠,你这也太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抓奸呢。”

听到抓奸这个词,李子木一下子脸红了。突然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我就一时间着急嘛,以为你们在排练。亚哥呢?”李子木才想起没看到亚哥。

“他生病了,比赛不能参加了。”顾衍略显失望地说道。

“啊!哪里生病了?”李子木急坏了,大声叫了出来。引起了过道里几个男同学侧目。

顾衍赶紧抓着她往下跑,一路跑到宿舍楼外面。

“你要害我被宿管记过啊!”顾衍这晚上真是被气死了。

“亚哥怎么了?”李子木顾不得那么多,赶紧问道。

“不清楚什么病,他说没啥事,但是他爸爸也来了,这几天在市里检查,你别到处说。”顾衍心里也非常担心,亚哥特意交待了不能说。

“好的……那我回去了。”李子木想到了她的初中同桌,初二暑假的时候,说好了开学见,说好了给她带家乡特产,开学后却再也没见到,意外去世。那个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一起买零食的小卖部,一起减肥跑步的操场,手拉手上的厕所,藏满零食的书桌,哪里都看不到她了,就像没存在过一样。

那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感触生死,她怕极了这种不告而别,怕极了这种不好的预感。

“你要跟我一起参加歌手赛吗?”顾衍看着她突然神伤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就脱口问道。其实他也是被亚哥拉着参加的,但是此刻他突然有种想拉着她站上舞台的冲动。

“好!我回去了。”李子木随口一答,转身走了。

“同意了?”顾衍没想到她那么爽快答应了。他有时候也看不懂李子木,大多数时候大大咧咧的,但有时候又能从她身上看到一股说不上来的忧伤和成熟。

“亚哥,没啥事吧?”李子木回到宿舍就给亚哥发了短信。

“好得很,别担心。很快回来排练!”亚哥回得很快。

“我就说呢,等你回来。”

“起床!排练!”周六的早餐,李子木就接到了顾衍的电话。简短几个字,李子木从睡梦中惊坐起。

“什么排练?”距离上次勇闯男寝已经过去一周,李子木早已忘了这事儿。或者她认为自己就不需要替代亚哥。

“15分钟内不到女生宿舍门口报到,你看看我怎么整治你!”隔壁床翩然都听到电话里的大声叫唤,八卦地凑过来问是谁的happy morning call。

顾衍也不知道为啥这么生气,他憋了一周等着李子木找他排练,都没有等到。她前面那么严防死守盯着他们排练,现在却像是忘了这事一样。甚至有一次,课间遇到,等着她问排练进度的他,却等到了一句轻描淡写的“下课咯~”。是因为亚哥不参加了所以不感兴趣了?她的集体荣誉感呢!?

“我觉得跟顾衍之间有点误会,陪我下去解释一下,完了直接去买蛋饼吃。”翩然那八卦的小样子隐藏不了一分钟,屁颠屁颠穿好衣服,五分钟就位了。两个人到楼下的时候,看到顾衍背着吉他,斜靠在宿舍楼最侧边的墙角。

“这样看,顾衍还蛮帅的嘛。”孟翩然小声嘟囔道。

“小爷,早。”顾衍看到穿着大毛拖鞋和一身休闲服的李子木,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搭配?本来都想嘲笑起来,但看到后面探头探脑的孟翩然,咽了回去。

“你就这样子去排练?”顾衍没好气地说道。

“No No,小爷误会了。我是来跟你说清楚的,我不参加比赛。”李子木一只手还在裤兜里,一只手对着顾衍的脸使劲摆晃。孟翩然顿觉上当了,期待的霸道小爷和女侠表白情节呢?她一脸委屈地看着李子木。

“亚哥跟他爸爸回老家了,说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好了再回校。回来肯定比赛都结束了。”顾衍说道。

“什么?不是说没啥事情吗?”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

“那人家或许就想趁机回家玩几天呢。反正你上次答应了,再不排练,两周后我们就只能弃权了。”顾衍气急败坏地说。

“我不会唱歌!”李子木没好气地说道。

“子木,你会的呀,你唱歌好听。”孟翩然一脸坏笑看着她。

顾衍和孟翩然默契地互相笑了一下,拉着李子木就走。排练地点是学校门口的简易房KTV。

顾衍先把排练曲目点上,让她俩多听几遍。这首歌李子木很熟悉,高中的MP3里面听了上百遍。

《加州旅馆》(Hotel California)。

当初知道他俩选了这首歌,李子木从心底里致敬他们,她很喜欢这首歌,弹唱也非常需要技术。看过几次排练,她跟着他们也唱过几次。所以顾衍对她是有一定信心的,现在只需要找一个她能唱的调,把歌词记住,两个人搭配不成问题。

顾衍的吉他更不是问题,他从小学开始玩吉他,这首歌的曲他还改了一个版本,专门为李子木的声调。

悠扬而有力量的吉他声响彻在这个小小的房间,李子木默默心里唱了几次,然后就慢慢跟着节拍唱了出来,孟翩然看着这两人如此默契,看出了心心眼,脸上堆满了姨妈笑。顾衍挥洒自如地弹着,李子木一脸沉静地唱着,转眼看到李子木的毛绒拖鞋,差点笑出腹肌。太违和,又太和谐。此时的情境,她的肚子里抓不出一个词来形容。

为了让自己熟练记住歌词,并且能尽量发音准确。李子木接下来的两周使出了高考前的拼劲,所有课余时间都沉浸在“加州旅馆“里。

顾衍看着李子木的进步,看着她排练时候的认真样子,心里对她的感觉又复杂了几分。

这女孩,有时候可爱得没心没肺,有时候成熟得深不见底,认真起来还有点狠。

而顾衍不知道的是,对李子木的认知,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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