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妇人立马脚步轻快地往回走,“娘,您咋醒了?是白三叔他们家想来咱们家讨口饭吃。”
不多时,妇人扶着一位老太太走到门口。这老太太头发乌黑,手里持着一串佛珠,看着慈眉善目。
苏真真这下算是理解了为何说徐华家和邻里关系好得不得了。
白老头和老太太站在一块,一个头发花白弓着腰,一个保养得宜身子笔直。
分明隔了十万八千里,可老太太还是亲热地喊了一声,“三哥啊。”
“哎。”白老头应了一声,眼里隐隐有泪花,“没想到这么多年大妹子你还记得我。”
“怎么能不记得?”老太太嗔怪道,“当初我们娘俩逃难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多亏三哥搭了把手,这么些年虽然在两个村子,可三哥你也不说走动走动。”
白老头也是唏嘘,“都忙着干活填饱肚子,走动啥呀走动。”
老太太自然明白这话外之音,毕竟不是正经亲戚,后来自家起来了,多走动有上赶着的嫌疑。
“行了行了,别站在门口说话了,春芝啊,去把东边的屋子收拾出来。”
妇人也就是春芝,一口应下后忙点着蜡烛收拾去了。
老太太迎着白老头一家进来,目光落在苏真真和恨生二人身上,“这是?”
白老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嗨,三哥我呀原本以为要打一辈子光棍,可后来和个老姑娘看对了眼,就搭伙过日子了,没办酒席,反正也不是大事。”
“这是我儿子。”白老头指着恨生,“老来子,打娘胎带病,一直搁屋里养着,为了给他抓药治病,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这是……”白老头原本想说苏真真是他女儿,可自家只有一个病歪歪的儿子,稍微打听一下就能露馅,于是改口道,“这……这算是我儿媳吧,小姑娘逃难过来的,身无分文,我想着自家儿子以后怕是讨不了媳妇,就收留了她让他俩以后搭伙过日子。”
“这年头还有往北边逃的呢?”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真真,“长得倒是水灵。”
苏真真腼腆一笑,尽量表现出一副农家女的模样。
屋子收拾好了,老太太带着三人进来。
烛火亮堂,春芝呀了一声,“好俊俏的小伙子,这是三叔他孙子?刚天黑没看仔细,这细皮嫩肉的,比县太爷夫人都要强许多吧?”
老太太将目光挪到恨生身上,盯了许久,“胡说什么?这是你三叔儿子,你要喊兄弟。也不知道你三叔讨的老婆是不是天仙,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来。”
春芝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兄弟莫怪,你比我家那口子年轻不少,不怪我认错了辈分。这么好看的儿子,换我是三叔,也得成天捂着不让见人。”
在春芝这一通打趣下,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白老头也笑着接话,“是啊,一开始这孩子体弱多病,我怕他出门有个闪失,后来见他越长越好看,生怕他在外面被哪个员外老爷捉去当了赘婿,这孩子连村里人都认不全呢。恨生,快叫嫂子。”
“嫂子。”恨生声音清脆,春芝也高兴地应了。
果然女子爱美自古有之,到了春芝这个年纪也不能免俗。
苏真真暗自打量这对婆媳的神情,春芝是十足十地对恨生这副皮囊感兴趣,可徐老太太的目光却发人深思。
“行了,别耽搁人家休息。”
老太太一锤定音,春芝也不敢说笑,扶着老太太指着桌上的蜡烛道,“娘,您也早点休息,这几天您总睡不好,赶明儿当家的回来了,让他去镇上抓点安神药。三叔,我们就不打搅了,这蜡烛别舍不得用,家里多的是呢。”
婆媳两人走后,白老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苏真真,“阴……”
一个字音还没完全发出来,被苏真真的目光一扫,立马改了口,“真……真真,刚才……刚才……”
白老头想解释,他不是成心占苏真真便宜,怎么说这是神仙,哪能和凡夫俗子配一对?
苏真真却不在意地摆摆手,“以后在外人面前就这么说吧。快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事要做。”
白老头诚惶诚恐地坐在床上,屋子里有两张小床,他招呼着恨生一起挤挤。
“不用了。”苏真真已然靠着桌子坐下打坐,“我打坐就好。”
白老头也不敢再说什么,父子二人在两张小床上分别和衣而卧。
烛火跳动,苏真真静心打坐,意识海里的弹幕三三两两,因为两个时空的时间是同步的,蓝星的熬夜选手大概刷下去了一波。
等听到平缓的呼吸声,苏真真睁开了眼睛,蜡烛已经燃尽大半。
窗外月光皎皎,苏真真悄摸出门探查了一番,主屋住着老太太,春芝歇在西屋。
徐华嘴里那个表弟倒是不见踪影。
有意思。
苏真真回到东屋,蜡烛就剩下一小节,月亮西移,天际透出些光亮来。
白老头父子睡得香甜。
苏真真先是将目光放在白老头身上,徐家老太太对他态度热切,不是两家关系亲近,便是徐家人真的和睦邻里。
至于恨生么,这个年轻的男子委实生得太漂亮了些,而且也是他先发现徐华的尸体。
公鸡打了三遍鸣,春芝便起来做早饭了。
苏真真凑过去套近乎,“嫂嫂,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呀,起这么早。”春芝声音不咸不淡,手上动作不停,“你喂鸡吧,鸡在大门左边那个圈里,上面盖着簸箕,千万别让鸡跑出来了,我娘不喜欢鸡在家里满天飞。”
苏真真点点头,在春芝的指引下找到鸡食,老老实实喂鸡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米已经下锅了。
徐家能住青砖瓦房,饭食也是白米。
春芝见苏真真好奇地张望,脸上隐隐有些傲色,“这时节,县太爷家都不一定能顿顿吃上白米,也是我那当家的厉害,本事大着呢。”
苏真真太了解她的内心活动,赶紧就着马屁拍上去,“是我们占了嫂嫂大便宜呢,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吃过白米,吃了嫂嫂家的饭,嫂嫂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春芝被哄得眉飞色舞,也变得好说话,“行了,家里也没别的事,一会儿吃了饭去把净房里的脏衣服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