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袒护(1 / 1)

大约申时一刻的时候,外边递了帖子进来,是苏岁甯约她明日去东风楼吃酒。

温锦钰收下帖子,停下了手中笔墨。

这人素日只爱隐鹤居的菜式,甚少去东风楼的,如今约在那儿见面,想来是还有旁人在场。

东风……

难道是东陵将军?

不对,她从没和任何人透露过东陵玉之事。

“溪云,去查查东风楼的老板最近和谁有联系。”

吩咐好一应事宜后,温锦钰就率先传了轿辇出发去后宫了。

宋若卿虽然醒了,但她并不打算带上他一起。毕竟父后和良君一直不对付,出于孝义,她也不能当着父后的面偏宠宋家的公子。

才刚出东宫,凉秋就在一旁提醒,“殿下,卑职瞧着,前面好像是曲侧君和他的陪侍榛儿。”

温锦钰闻言轻轻挑起纱帘一角,只见前面那个背影,确是曲如安无疑。

轿撵自然比走路来得快,没一会儿她们就赶了上去,看见曲如安退到边上行礼,她悠悠开口:“你倒是个懂规矩的,请安问好都要提前这么早去。”

“臣侍惶恐,不敢受殿下夸赞,初入皇宫,未免迷路,只能早些出门。”曲如安低着头不敢看她,也不敢起身,就那么弯着身子,生怕出什么差错。

对于这种温顺乖巧的人,温锦钰是不会过多为难的,放下纱帘往后一靠,吩咐道:“落轿。侧君也上来吧,这儿离父后的未央宫还远着呢,你今日如此奔波,难免疲累。”

“谢殿下。”

轿撵还算宽敞,坐两个人不成问题,只是算不得稳当,曲如安一开始还死死抓着扶手不敢乱动,被温锦钰发现后捞进怀里搂着就老实了。

东宫是太子居所,西宫是后宫主子们的居所,中间有着长长的宫道,还要途经陛下上朝议事的金銮殿。

经过金銮殿外时,凉秋又出言提醒,“殿下,曲大人在前面。”

轿辇慢慢停下,曲新自然认得这是东宫的仪仗,且凉秋是东宫五品掌事女官,这轿上坐的,除了太女,还能是谁?

只是后面跟着的宫人里,还有个从丞相府出去的隶子,榛儿。

所以曲新瞬间就反应过来,里面还有她的儿子,当即作揖行礼,“微臣见过太女殿下、曲侧君。”

“丞相不必多礼。”温锦钰出言让人平了身,偏过头看了一眼曲如安,见对方并无异样,又继续说道:“丞相可要和侧君叙叙旧?”

“微臣惶恐,不敢打扰殿下与侧君,家中尚有要事,先行告退。”

“那本宫就不留丞相说话了。”

母子俩都惶恐,真是给温锦钰逗笑了,她看上去有那么骇人吗?这曲家怎么见着皇家人,个个都唯恐避之而不及的。

两人一路无言,到后宫路上的人就多了,洒扫的宫男、女使隔几步就有五六个,光听她们的行礼声,耳朵就要起茧子了。

离未央宫还有一个转角的时候,温锦钰放曲如安下了轿辇。

“后宫人多眼杂,这里穿过清风门,右拐过去就是父后的宫室了,如安你先去吧,本宫还要去一趟苏昭仪宫里。”

曲如安恭敬行礼:“臣侍恭送殿下。”

直到温锦钰的轿辇仪仗消失在宫道上,曲如安才转过身朝未央宫走去。

皇女皇子们,只有成了亲才能出宫立府,有凤君坐镇后宫,现在温锦钰的妹妹弟弟们,全都还没成家。

除了四妹温丽元和五妹温婍媣住在皇女所念书外,剩下的皇弟们都和各自的父君住在一起。

温锦钰的至交好友苏岁甯,十二岁入国子监,后来被钦点为太女伴读,和她是自幼的情分。又因着阜陵苏氏这一支关系,进京求学时没少受昭仪苏桁的照拂,如今一步步升为大理寺少卿,心中仍旧念着苏昭仪的好,对其所出的六皇子温寄春也有所关怀。

好在苏桁膝下只这一个儿子,构不成什么威胁,再加上位分不高,这些年来安分守己,倒也能在后宫平安度日。

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五品昭仪,少府总管那个狗腿子,总有缺吃短穿的时候。

温锦钰不便插手后宫事务,平日里也就常常带这位六弟出宫游玩,长长见识罢了。

所以明日苏岁甯相邀,她也要叫上温寄春一起。

而且有温寄春作伴,她们的行踪才不会惹人怀疑,表面上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聚会而已。

飞羽殿离未央宫不远,很快轿辇就停下来了。

温锦钰人还未下轿,守门的两个宫男就开始通报了。

“太女殿下驾到!”

里头的人几乎是跑着迎出来,到了门口却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唤了声,“长姐万安。”

温寄春今日穿了身烫金交领月牙白衫,外罩暗红缎子狐裘,站在风口处还有些瑟缩地搓着手。

“快进去吧,别被吹病了,我来吃盏茶就走。”温锦钰一手扶着人向里走,随口叮嘱道。

虽然才入秋不久,但是温寄春是苏昭仪当年早产所生,落下了体寒的病根,所以飞羽殿早已燃了炭火。

宫室里暖气袭人,茶香袅袅。

温寄春捧着茶杯吹气,整个人都缩在厚重的狐裘里,神情困惑不已,“长姐昨日才新婚,怎么得空来后宫了?”

温锦钰:“新侧君们第二日要拜见母皇和父后,我来看看状况。你日后嫁了人,也是要带着妻主进宫面圣的。”

说到这个,温寄春脸上泛了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害羞。

“长姐,我离找妻主的年纪还早呢……”

“非也,非也。如今东宫三位侧君皆已册立,过些日子母皇就会为你四姐五姐挑选夫侍,介时父后会为你二哥相看人家,你过了年就十六岁了,到时候让苏昭仪去母皇面前露个脸,父后也能帮忙看顾着。”

“真的吗?”

看着幼弟胆怯又期待的眼神,温锦钰放下茶杯,点头肯定道:“真的。到时候我带你去偷偷瞧一眼,看上哪家贵女,我帮你去找父后求个恩典。”

“谢谢长姐!”

“先别急着谢我,你表姐明日约我们去东风楼吃酒,这可是难得一宰啊!你又能饱口福了。”

“那我明日再谢谢表姐!”

今日来的目的达成,温锦钰也不便多留,加之顾念着未央宫中的人,没多坐会儿就走了。

折腾了这么一遭,未央宫中众人早已到齐了。宫人说陛下来了又走了,仪式该走的都走完了,如今里面正在话家常,温锦钰也就不急着进去了,坐在外头喝茶,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本宫听身边的掌事阿穗说了件趣事,昨儿太女成亲,从未央宫借了他的两个侄子过去伺候,最后却不知怎的,竟是哭红了眼睛回来的。”凤君彦熙坐在上首,把玩着手中珠串,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宋侧君,你可知是为何啊?”

宋若卿突然被点到,忙不迭跪下辩解,“臣侍,臣侍不知道。”

淑君归拂洁仗着陛下宠爱,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当即插嘴道:“凤君哥哥这可为难小辈们了,东宫乃是少君当家,出了这等事,想必少君最清楚不过。”

良君宋思景这才不急不躁地开口:“淑君弟弟急躁了。我可是听张教习说了,昨日太女殿下赐寝长信宫的,是曲侧君呢。”

宋思景奉旨协理六宫,找张教习问话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只是这火苗一句话又引到了曲如安身上,导致殿内又跪了一人。

“回风君、良君,臣侍有罪,不懂规矩,新婚夜宿在太女寝宫,望凤君责罚。”曲如安干脆利索地认了错,却只字不提未央宫那两个宫男的事,反倒终止了这个话题。

一直沉默不语的彦千曳终于有了动作,祸水东引到了东陵蔚身上,“曲弟弟何罪之有?无非是殿下宠爱罢了,可若要论宠爱,绾弟弟才是殿下心中佳人,昨夜第一个侍寝,当晚就赐了封号……”

霎时间,说好的话家常,却在未央宫里跪倒了一大片。

听见东陵蔚有难,温锦钰就掐着这个点进去了,绕过屏风进到里屋,出言惋惜道:“我说今夕、子兮跑哪儿去了,原来是回父后宫里了,可惜孩儿昨夜看他们二人还算机灵,正打算要来养在东宫呢,如今听见父后所说,孩儿也不好强人所难了。”

殿内众人都起身行礼,“见过太女殿下。”

“见过各位侍君。你们也起来吧,地上凉。”温锦钰走到前面将宋若卿扶了起来,身后跪着的曲如安和东陵蔚二人才跟着起身坐下。

凤君赐了座,才询问道:“锦钰,是你为戈言宜言改了名?”

“是。”

温锦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宋若卿身上,偶尔撞上宋若卿抬头看过来,目光对视,眼中情意绵绵。

上首凤君的脸都要气绿了,还要强装和蔼,叫了今夕子兮二人进来,以“成人之美”的理由硬是要送进东宫。

这一波送上门的王炸,温锦钰怎么可能不收,只是竭力扮演着喜欢宋若卿的样子,将那两个宫男当场拨去永宁殿伺候宋若卿了。

在座的人脸色都很精彩,有看好戏的贤贵君等人、得意之色的良君和淑君、更有气结于心的凤君和少君……

拜见仪式就这么不太愉快地结束了。

天色见黑,凤君遣散了众人,独留了温锦钰聊天。

凤君:“孩子,你要知道,他是宋家人。”

温锦钰:“父后,若卿的名字已经入了皇家玉牒,也是您的孩子。”

凤君:“那宋氏的魅惑样儿,和他舅舅如出一辙!”

温锦钰:“若卿倾城之貌,孩儿还要多谢父后为我挑选的这位侧君。”

只这两句试探,上首的凤君就笑出了声,放松身体靠到软榻上,捻着珠串肯定道:“锦钰,你若是真的喜欢他,早就反驳我的贬低了。”

温锦钰眼神平静,凤君主动扎她刀子,她也依样画葫芦扎了回去。

“是吗?那父后尽可看看,假以时日少君再犯错,会是谁代理东宫一应事宜。”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开未央宫时,在门口遇见了彦千曳,想必是特意在那儿等着,要和她一起回去。

然而温锦钰可没忘记,方才在殿内,这人故意提起东陵蔚被赐封号的事。

侧身躲开彦千曳的触碰后,她疏离开口,“少君,秋风寒凉,不回宫是想继续陪着父后吗?。”

“妻主!我——”

“少君。”温锦钰瞥见角落里不知道几双眼睛盯着,语气更是不留情,“在外不应叫我妻主,你若是不懂规矩,就该多去找张教习,而非每日来打扰父后。”

就彦千曳这个脑子,只有把话摊开来说才能听懂,温锦钰语出惊人,深知这画面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就会传遍整个后宫,连陛下也会知晓。

所以她乐意再添一把火,甩开了彦千曳抓住衣袖一角的手,独自坐上了上轿辇。

“直接去永宁殿。”

“回宫!摆驾永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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