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曦的心脏骤然停跳!完了!被认出来了!深更半夜,女扮男装,出现在鱼龙混杂的城西暗巷,身边还跟着一个明显刚与人搏杀的陌生男子!这要是传出去御史台的唾沫又能把她淹死了。
一直沉默挡在她身前的卫铮,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动,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悄无声息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冷汗瞬间浸透了凤凌曦的里衣,卫铮的反应让她心惊肉跳!不能动手,一旦动手,更是要坐实“拒捕行凶”的罪名了。
电光火石间,她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卫铮,叉着腰,下巴抬得高高的,脸上刻意堆满了被冒犯的暴怒,劈头盖脸地朝着那军官骂了过去:
“瞎了你的狗眼!喊什么喊?吓死本公子了!”她故意装出男子的嗓音,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军官脸上:
“本公子出来找点乐子不行吗?刚走到这儿,就撞上两个不长眼的蟊贼!黑灯瞎火的想打劫本公子,反了天了!”她一边骂,一边还故意拍了拍自己沾了灰的粗布衣裳,一副“本公子受惊了”的骄横模样,倒打一耙,胡搅蛮缠:
“你们这帮巡城的都是干什么吃的?啊?!京城治安都烂成这样了?连本公子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要不是我这护卫还算机灵,”她故意瞟了一眼旁边沉默捂着手臂、脸色冷峻的卫铮,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倨傲,“本公子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你们担待得起吗?废物!一群废物!等着本公子明天就参你们一本,玩忽职守,懈怠渎职,让你们统统滚回家吃自己!”
她骂得唾沫横飞,气焰嚣张,活脱脱一个被宠坏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形象。
那军官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又惊又疑,他举着火把,火光在凤凌曦那张又气又急的脸上反复扫视。那眉眼轮廓…那骄纵跋扈、目中无人的腔调…越看越心惊!
再联想到这位三殿下素日的“丰功伟绩”和女帝陛下的“厌弃”,深更半夜跑到这种地方“找乐子”?虽然荒谬绝伦,但放在这位身上,似乎又他娘的合情合理!
“看什么看?”凤凌曦见他眼神闪烁,心中稍定,气焰更加嚣张,叉着腰又往前逼了一步,几乎要戳到军官的鼻子,“耽误了本公子的雅兴,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不敢!公子息怒!末将不敢!”军官脸上的凶悍瞬间变成了惶恐和讨好,连忙躬身赔罪,虽然眼前这人与三殿下有几分相似,但到底不能确认。若真是某个背景深厚、又混不吝的纨绔,得罪这种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哼!算你识相!”凤凌曦冷哼一声,下巴抬得更高,一副“本公子大人大量”的姿态,实则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手脚冰凉发软。
她强撑着那股骄横劲儿,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苍蝇:“滚吧滚吧!别在这儿杵着碍眼,看见你们就烦!这破地方,晦气!本公子要回去了!”
“是是是!末将告退,末将立刻加强此片巡防,绝不让宵小惊扰公子雅兴!”军官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带着士兵们忙不迭地退出了死胡同,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迅速远去,火把的光亮也渐渐消失在巷口。
直到那队巡城兵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一声压抑的闷哼才从旁边传来。
凤凌曦循声望去,只见卫铮依旧保持着那个警戒的姿势,左手紧紧捂着右臂的上方,暗红的血液正从指缝间不断渗出。
他脸色苍白,额角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极力忍耐着巨大的痛楚。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沉寂而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你受伤了?”凤凌曦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一步。刚才情况危急,她没看清他伤得如此之重!那伤口显然很深,血流不止!
卫铮在她靠近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无碍,但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渗出的鲜血却出卖了他。
“跟我来。”她看着卫铮苍白隐忍的脸,心头莫名一软,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处理伤口,更要弄清那扇偏门后到底藏着什么!
她不再多言,转身朝着王府的方向疾走。卫铮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半步,像一道忠诚的影子,只有偶尔压抑的、因牵动伤口而发出的极轻抽气声,在寂静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回到昭王府偏僻的侧门附近,已是深夜。王府高大的围墙在惨淡的月色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凤凌曦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跟踪,才带着卫铮闪身进入一道隐蔽在藤蔓后的角门。
王府内一片死寂,只有巡夜侍卫规律的脚步声。凤凌曦没有回自己的主院寝殿,而是引着卫铮,沿着僻静的回廊,七拐八绕,来到了王府最的偏僻小院。她记忆中,这是原身父妃曾来小住过的地方,后被用来存放父妃遗物。
“进去。”凤凌曦压低声音,侧身让卫铮先进去。她反手关上沉重的门扉,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房内光线昏暗,卫铮沉默地站在门边阴影里,右手依旧紧紧捂着受伤的左臂,鲜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衣袖,顺着指尖滴落在光洁的乌木地板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嗒…嗒…”声。
凤凌曦借着月光,在书架上飞快地翻找。她记得原身记忆的角落里,似乎有模糊的印象,这里应该备着一个应急的药箱。
书架上落满了灰尘,呛得她忍不住低咳了几声,牵扯得胸口又是一阵闷痛。她胡乱地摸索着,手指划过一排排冰冷的书脊,带起簌簌的灰尘。没有…没有…该死!药箱到底放哪儿了?!
情急之下,她烦躁地用力拍了一下旁边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白玉貔貅摆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在寂静的书房内骤然响起!
凤凌曦和卫铮的身体同时一僵!
只见那排高大的书架,缓缓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墙壁上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凤凌曦震惊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凭空出现的幽暗入口。这里竟然藏着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