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宁国公府的管家带着几个家丁闯了进来,“张启山!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家主子何时逼你做过这种事?”
沈知棠看向那管家,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来得真快,这是想杀人灭口?
谢临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国公府的狗胆肥了?敢在县衙大堂撒野?”
管家看出谢临的衣着不凡,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小人只是不想让这刁民污蔑我家主子……”
“是不是污蔑,审一审便知。”
周文柏沉声道,“来人,将张启山带回大牢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衙役们正要上前,张启山突然尖叫起来:“我不能去大牢!宁国公府的人会杀了我的!大人救我!”
话音未落,他突然浑身剧烈抽搐起来,脸“唰”地变成青紫色,嘴角涌出白泡泡,眼睛瞪得像铜铃,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挺挺倒了下去!
“不好!”
沈知棠心头一紧,箭步冲过去按住他的颈动脉,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再凑近一闻,他嘴角飘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是剧毒!
“他嘴里有东西!”她厉声喊道,伸手就要去掰他的嘴。
可已经晚了,张启山的身体已经僵硬。
管家看着地上的尸体,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随即又换上悲痛的表情:“大人您瞧!这刁民定是做贼心虚,畏罪自杀了啊!”
沈知棠猛地抬头看向管家,眼神锐利。
是他!刚才趁乱给张启山下了毒!
谢临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这宁国公府,果然够狠!
周文柏看着眼前的变故,气得脸都紫了,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查!给我往死里查!查不出是谁下的毒,你们这群饭桶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沈知棠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暗骂一声可惜,线索又断了。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宁国公府越是急着掩盖,就越说明他们心里有鬼。
“沈姑娘,这女尸的案子既已查清,小的们就按规矩处理了?”一个老衙役拿起旁边的干稻草,准备往尸体上盖。
沈知棠猛地抬手拦住:“等等!你们要做什么?”
老衙役被她吓了一跳,举着稻草的手僵在半空:“按……按规矩啊,盖上草席,拉去乱葬岗埋了……”
沈知棠听着,眼里“噌”地燃起一团火。
这可是人,怎么能说扔就扔?!
“扔去乱葬岗?”
沈知棠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铁钳“哐当”砸在铜盆上,溅起的水花打在她脸上,“她是被谋杀的受害者,不是路边的野狗!你们就打算这么草草埋了?”
老衙役被她吼得一哆嗦,嗫嚅道:“可……可她是外乡来的孤女,又没个亲人认领,不扔乱葬岗扔哪儿去?再说了,死得这么晦气,留着招邪祟啊……”
“招邪祟?”
沈知棠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尸体,“真正的邪祟是杀人凶手!是藏在暗处的龌龊勾当!她颈骨有轻微错位,是被人按在地上灌草纸时挣扎所致;指甲缝里的玉佩碎屑……这些都是证据!你们敢动她试试!”
周文柏眉头紧锁,他何尝不知这尸体是重要证物?可苍梧县的规矩摆着,一个无主孤女的尸身,哪能久留?
“沈姑娘,”他沉声道,“按律……”
“律条是让活人沉冤得雪,不是让死人死不瞑目!”
沈知棠打断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周文柏,“大人若信我,给我三天时间!我定能从这具尸体上找出更多线索,说不定……还能牵出贪墨赈灾银的实证!”
周文柏听着,猛地抬头看她——这丫头竟还惦记着赈灾银的事?
谢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勾起一抹笑意。
这沈知棠,胆子倒是比他想的还大,敢在宁国公府的眼皮子底下刨根问底。
管家的脸色彻底变了,厉声道:“周大人!这贱籍丫头分明是妖言惑众!一具尸体能查出什么?依我看,不如赶紧烧了干净!”
“烧了?”
沈知棠猛地转头瞪向他,字字诛心,“是怕烧了尸体,就没人知道她胃里藏着的账册残页了吧?”
管家的脸“唰”地白了,下意识后退半步。
这细微的举动没逃过沈知棠的眼,她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剖开死者的胃看看。”
“你疯了?!”
老衙役失声惊呼,“女子尸身哪能剖胃?这是要遭天谴的!”
“天谴?”
沈知棠攥紧拳头,声音陡然拔高,“让凶手逍遥法外,让冤魂在乱葬岗受野狗啃食,才是真正的天谴!”
周文柏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管家,心里突然有了决断。
他重重一拍桌子:“好!本府就给你三天时间!这两具尸体暂存验尸房,任何人不得擅动!”
管家急了:“大人!这不合规矩啊!宁国公那边……”
“宁国公那边本府去说!”
周文柏厉声道,“这里是县衙,不是宁国公府的后花园!”
管家还想说什么,却被谢临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他悻悻地闭了嘴,心里却把沈知棠骂了千百编。
这丫头,绝不能留到三天后!
沈知棠看着管家怨毒的眼神,心里清楚,接下来的三天,必定是刀光剑影。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周文柏行了个礼:“谢大人成全。”
周文柏摆摆手,带着人怒气冲冲地去查下毒的事了。
验尸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沈知棠、谢临,还有那两具冰冷的尸体。
谢临缓步走到她身边,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你真能从尸体里找出账册?”
“不知道。”
沈知棠诚实地摇头,拿起布巾擦拭铁钳上的血迹,“但我知道,宁国公府越急着毁尸灭迹,这尸体里藏的秘密就越重要。”
“还请谢公子回避,”沈知棠用余光瞥了眼门旁的他,想赶人,“这血腥场面,怕是您受不住。”
“沈姑娘可知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