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的客厅总带着令人安心的木香，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户落在地板上，射出几道斑驳的光影。
可今天，这暖意的光却驱不散宁淮禾心中的寒意，空气的凝结，堵的人心里发慌。
江璟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支烟，他穿了件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脸色有点苍白，看向宁淮柔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
“听说你最近在医学院挂科了？”他开口，声音没什么温度。
见宁淮柔低着头不说话，他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真可惜。你姐姐当年可是医学院最年轻，最有天赋的天才外科医生，手术台上从不出错，连教授都要避她三分。”
他顿了顿，目光像刀子一样剖开宁淮柔的一切：“你呢？怎么连她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宁淮柔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她知道自己不如姐姐，可这话从江璟嘴里说出来，心还是像被人狠狠挖出来。
当年江璟总爱跟在姐姐身后，一口一个“淮禾姐”，眼睛里的崇拜怎么都藏不住，如今又用这样轻蔑的语气在议论她的无能。
江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随手扔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市中心的精神病院最近缺个护工，”他看着宁淮柔紧绷的侧脸，语气里带着施舍，“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可以跟院长打个招呼，给你留个位置。”
名片上“精神病院”四个字刺得人眼睛疼。宁淮柔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
“你太过分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陆沉舟坐在一旁，终于开口了。
他穿着黑色皮夹克，线条冷硬的下颌。
“你姐姐已经死了五年了，”他的声音比江璟更冷，“别再活在她的阴影下了，宁淮柔。”
他看向刚从楼上下来的苏沫，她正端着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听见这话，适时嗔怪了他。
陆沉舟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又转向宁淮柔，语气里带着警告：“你应该好好学学你姐姐，大气、沉稳。尤其是别再针对沫沫，她性子软。”
他顿了顿，像是在威胁：“答应你姐姐的事，我们自然会做到，但你要是再这样，就别怪我们不顾情面。”
宁淮柔os：原来，他们一直以为是我在针对苏沫。
想起那些苏沫故意打翻的汤碗，那些“不小心”弄坏的姐姐的遗物，那些在周余城面前偷偷抹掉的眼泪，原来在他们眼里，都成了她在无理取闹。
她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眼泪，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我可是宁家二小姐，是宁淮禾的妹妹”
她一字一顿地说，目光扫过眼前这三个曾经最亲近的人，“我会自降身价去针对苏沫？真是可笑。”
江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你不就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吗？”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轻蔑，“我告诉你宁淮柔，沫沫和你不一样。她聪明、懂事，不像你，除了针对别人什么都不会。”
他逼近一步，言辞更加犀利：“难不成你是想说，这些事都是沫沫陷害你？你拿什么证明？沫沫的品行、能力，你哪一样能拿出来比？”
最后那句话像重锤一样砸在宁淮柔心上，“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宁淮柔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阳光落在她脸上，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
她看着江璟和陆沉舟一唱一和，看着苏沫站在他们身后，嘴角对她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突然觉得眼前就像一场荒诞的梦。
苏沫的卧室布置得像个公主房，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氛。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在社交平台的匿名发帖框里，她敲下一行字：#宁家二小姐精神失常，墓园痛哭疑似疯癫#。
然后从相册里挑了张照片——让保镖偷偷拍下的宁淮柔趴在墓碑上哭泣的背影，角度刁钻。
点击发送的瞬间，她脸上瞬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宁淮柔，你拿什么和我斗？”
她轻声说，像是在对空气里的某个存在，“我拥有系统，知道这个世界的发展，知道你的未婚夫对你的宠爱，所以我会拿走你的一切，而你呢？”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宁淮柔的名字，眼神里带着残忍的快意：“不过是只没了家人庇护的丧家之犬。”
关掉社交页面，她点开另一个音频。
那是她伪造的录音，里面是宁淮禾的语气，声音冷得像冰，透露着嫌弃：“我妹妹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要不是有血缘关系，我早不管她了……”
她听了几遍，确认没有破绽，才满意地保存到手机里。
下楼时，客厅里的气氛依旧有些僵硬。
周余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江璟和陆沉舟坐在一旁抽烟，宁淮柔则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不说一句话。
苏沫故意脚下一绊，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亮着，那段伪造的录音突然开始播放。
“我妹妹就是个废物……要不是有血缘关系，我早不管她了……”
冰冷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沫像是吓了一跳，慌忙捡起手机，关掉录音，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对不起啊，柔柔！”她看向宁淮柔，眼眶瞬间红了，“我不知道手机里怎么会有这个录音，这、这好像是宁大小姐的声音……”
宁淮柔猛地转过身，脸色惨白如纸：“这不是我姐姐的声音！是假的！是你伪造的！”
周余城皱着眉听完了整段录音，看向宁淮柔的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看来，连你姐姐都嫌弃你。”
陆沉舟掐灭了烟，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连亲姐姐都这么说你，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柔柔，你别难过。”苏沫走上前，想去拉宁淮柔的手，被她猛地甩开。
她也不生气，只是委屈地红了眼眶，声音软软地说，“我们都可以帮你的呀～”
苏沫os：只要你滚出宁家，滚得越远越好。
录音里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像魔咒一样，一遍遍提醒着她：你什么都不是，连姐姐都不想要你。
她突然笑了，笑声又轻又冷，“好，好一个‘帮我’。”
她看着苏沫，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眼泪，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
说完，她转身离开客厅，传来的声音是大门被狠狠关上的。
周余城皱了皱眉，却没有追出去的意思。
苏沫看着门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眼底的得意几乎要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