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米花町二丁目，工藤家别墅的大门虚掩着，门轴转动时带着轻微的“吱呀”声——那是新一从小到大听熟的调子。他推开门，玄关的地板上落着层薄灰，鞋柜里，他高中时穿的运动鞋还摆在最上层，鞋边沾着的网球场红土，像被时光封存在那里。
“果然还是老样子啊。”新一轻声笑了笑，弯腰换鞋时，指尖触到冰凉的大理石地面，突然想起小时候，有希子总爱在这里铺上卡通地毯，怕他光脚跑受凉。他沿着楼梯上楼，推开自己卧室的门，书桌上的福尔摩斯全集还保持着翻开的状态，书签停在《巴斯克维尔的猎犬》第47页——那是他被灌药前看的最后一页。
窗台上，一盆早已枯萎的仙人掌歪在角落，是兰送他的生日礼物，他曾笑着说“跟她的空手道一样好养活”。现在想来，这盆仙人掌枯了多久，他就以“柯南”的身份，让她等了多久。
新一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通讯录里“老妈”的号码后面，还跟着个搞怪的爱心表情，是有希子逼他存的。他深吸一口气，编辑消息：“爸，妈，黑暗组织彻底解决了。我……恢复成工藤新一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手机几乎立刻震动起来，是有希子的视频通话请求。
屏幕亮起，有希子夸张的金发占据了大半画面，背景是洛杉矶家里的客厅，阳光正好。“新一？！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劈了个调，眼角的亮片随着激动的动作晃悠，“组织没了？你恢复了？真的假的？快让妈妈看看！”
新一将手机镜头转向自己的脸，又退远些，让她看清自己现在的身高和穿着——是他高中时的校服，早上从衣柜里翻出来的，居然还合身。“你看，妈，没骗你。”他笑着说，眼角的弧度里，藏着少年人独有的轻松。
“我的宝贝儿子！”有希子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擦着，“太好了……太好了！妈妈这就订机票，现在就回去！”
镜头外传来优作沉稳的声音：“有希子，先别晃。”下一秒，优作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他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新一脸上，停顿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做得好，小子。”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波澜，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我们今晚的机票，明天早上到东京。”
“爸……”新一喉结动了动，突然想说些什么，比如“这些年让你们担心了”，比如“其实好几次差点……”，但最终只化作一句，“路上小心。”
“等着我们。”优作说完，便被有希子抢回手机，她对着镜头左看右看，嘴里念叨着“瘦了点”“个子好像又长了”“头发该剪了”，絮絮叨叨的语气里，全是失而复得的疼惜。
第二天清晨六点，东京羽田机场的国际到达口，优作拖着行李箱，有希子拎着个巨大的蛋糕盒，脚步飞快地往外走。有希子的金发用发带束在脑后，脸上没化浓妆，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一整晚没睡好。
“快点快点，优作！我要第一时间抱住我的新一！”她回头催着，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
优作无奈地笑了笑：“跑这么快，等下被记者认出来又要麻烦。”话虽如此，脚步却没慢下来。这些年，他们在洛杉矶，表面上是继续写作和演艺工作，暗地里却动用所有人脉帮新一搜集组织的线索，每次接到阿笠博士“新一又遇到危险”的消息，有希子都会抱着他哭一整晚，而他，只能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加密文件，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出租车停在工藤家别墅门口时，晨光正漫过庭院里的樱花树。有希子没等司机停稳就推开车门，几乎是冲进院子的。门没锁，她推开玄关的门，正看到新一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味增汤。
“新一！”
新一抬头，看到门口的父母，手一抖，汤碗差点脱手。晨光落在他脸上，少年的轮廓清晰分明，眼里的惊讶很快被暖意取代。
有希子扑过去抱住他，力道大得差点把他勒得喘不过气，眼泪浸湿了他的校服衬衫：“我的儿子……真的是你……妈妈好想你……”
“妈，我也想你。”新一回抱住她，声音有些哑。这些年，他总在柯南的身份里，对着有希子寄来的录像带傻笑，却从没敢告诉她，“柯南”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儿子。
优作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抬手按了按眉心，再放下时，眼底的红血丝已经藏好。他走过去，拍了拍新一的后背：“回来就好。”
新一松开有希子，看向父亲，认真地鞠了一躬：“爸，让你担心了。”
优作挑眉，恢复了平日的从容：“比起担心，我更惊讶你居然真的做到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毕竟是我的儿子。”
有希子这才想起手里的蛋糕盒，忙不迭地打开：“你看你看，妈妈特意在洛杉矶的日式蛋糕店订的，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抹茶红豆卷！”
厨房里很快热闹起来。有希子抢过围裙要亲自下厨，结果差点把鸡蛋炒糊；优作靠在门框上，看着新一熟练地切菜，偶尔指点一句“火候大了”；新一一边应付着妈妈的“投喂”，一边回答爸爸关于组织覆灭细节的问题——他没说太多惊险的部分，只轻描淡写地提了“苦艾酒的协助”“赤井先生的配合”“警方的收尾”。
餐桌很快摆得满满当当。味增汤冒着热气，烤鱼泛着油光，有希子炒糊的鸡蛋被她强行端上来，说“这是妈妈的心意”，还有那个抹茶红豆卷，被切成了三块，摆在每个人面前。
“来，干杯！”有希子举起果汁杯，眼睛亮晶晶的，“庆祝我们新一平安回来，庆祝那些坏蛋彻底消失，庆祝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干杯。”优作和新一同时举杯，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新一咬了一口蛋糕，抹茶的微苦混着红豆的甜，是记忆里的味道。他看着对面，有希子正忙着给优作夹菜，嘴里抱怨着“你也瘦了”，优作则无奈地接受，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眼里满是纵容。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得让人想叹息。
“对了，新一，”有希子突然想起什么，“兰那孩子知道了吗？改天请她来家里吃饭啊，我要好好谢谢她，这些年肯定帮你挡了不少麻烦。”
新一的脸颊微微发烫，点了点头：“嗯，她知道了。”他想起昨天兰得知他彻底恢复时，眼里的光比樱花还亮，想起她红着脸说“以后再也不用等柯南变回去了”，嘴角忍不住上扬。
优作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看来，接下来该忙另一件人生大事了？”
新一咳了一声，低头猛喝味增汤，耳根却红透了。
有希子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拍着桌子说：“我就知道！我们新一这么优秀，兰那孩子又那么好……”
窗外的樱花树被风吹得沙沙响，餐桌上的笑声漫出窗户，和晨光融在一起。那些被黑暗笼罩的夜晚，那些隔着太平洋的思念，那些藏在伪装下的孤独，都在这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里，化作了踏实的暖意。
新一看着眼前的父母，心里无比清晰地知道：这场跨越数年的战斗，他不是一个人打赢的。身后的家人，身边的伙伴，还有那个始终等他的女孩，都是照亮他归途的灯火。而现在，灯火齐聚，终于照亮了这张团圆的餐桌。
以后的日子，会是崭新的，安稳的，充满阳光的。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烤鱼，慢慢咀嚼。嗯，是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