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念等了半分钟,见“闺蜜”还没回消息,心里更慌了,点开聊天框想再催催,结果一眼就瞥见了置顶的备注——“时景溯”。
那三个黑字像烙铁一样烫眼,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僵在屏幕上。
发错人了?!
她盯着那条“十万火急”的求救信息,感觉浑身的血都往脑门上冲,眼前阵阵发黑。
完了,这下是把自己的“罪证”直接送到正主面前了!
与其等会儿被时景溯抓包训话,不如现在就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立刻抓起沙发上的包,踮着脚就往门口冲,动作快得像只被猫盯上的耗子。
可手刚碰到门把手,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那张熟悉的冷峻面孔出现在门缝里。
时景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外,正垂眸看着她,眼底带着点似笑非笑的了然。
江止念的心脏差点跳出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吧唧”一声甩上门,反手“咔哒”扣上反锁,后背死死抵着门板。
声音发虚却强装镇定:“今、今天总裁身体不适,不见客!有事明天再说!”
门外沉默了两秒,传来时景溯低低的笑声,带着点无奈:“江止念,你觉得这门拦得住我?”
话音刚落,门锁处传来轻微的“嘀”声,她反锁的按钮“啪”地弹了回去。
时景溯刷着指纹,面无表情地推开门,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的光线,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江止念:“……”
她怎么忘了,这是他的办公室,指纹锁里怎么可能没有他的指纹。
时景溯走进来,视线越过她,精准地落在桌上那叠还在滴水的文件上,眉峰微挑:“看来,你确实闯祸了。”
江止念咽了口唾沫,往后缩了缩,试图蒙混过关:“我、我就是不小心碰倒了茶杯……”
“不小心?”时景溯拿起那叠湿得透透的文件,指尖捻起最上面那张,墨迹晕染得连标题都看不清,“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江止念摇摇头,眼神里全是心虚。
“城西那块地的竞标方案,”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光是前期调研费就投了几千万,而且这是最后一版定稿,没、有、复、印、件。”
“几千万”和“没有复印件”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江止念心上,她的脸“唰”地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几千万……她卖了自己都赔不起啊!
时景溯看着她吓傻了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却故意板着脸,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这声响彻底击溃了江止念的心理防线,她“哇”地一声还没哭出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猛地扑过去,死死抱住时景溯的大腿,跟昨晚求饭吃的姿势如出一辙,只是这次带着实打实的恐惧。
“时总!我错了!”她把脸埋在他的西裤上,声音带着哭腔,眼泪说来就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让我赔啊,我没钱……我爸也不会给我钱的……”
她越说越慌,抱得更紧了,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给你当牛做马!我天天给你端茶倒水剪绿植!我再也不打游戏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千万别让我赔那几千万……”
时景溯被她勒得腿有点麻,低头看着缠在自己腿上、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人,心里那点故意逗弄的心思突然就软了。
他叹了口气,抬手想摸摸她的头,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只淡淡道:“起来。”
“我不!”江止念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裤腿,“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反正我也赔不起,你就当养了个赔钱货……”
时景溯看着自己西裤上那片可疑的湿痕,又看了看她哭得通红的眼睛,终于没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
这小骗子,倒是越来越会耍赖了。
他俯身,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后颈,像安抚炸毛的小猫:“逗你的。”
江止念哭声一顿,抬头看他,眼里还挂着泪珠:“啊?”
“文件有备份。”时景溯拿起桌上的文件,随手丢进旁边的碎纸机,“刚才那是废稿。”
江止念:“……”
她愣了三秒,看着碎纸机里旋转的纸屑,又看看时景溯嘴角那抹未散的笑意,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巨大的委屈和羞愤涌上心头,她猛地松开他的腿,从地上爬起来,抬手就想捶他。
可拳头举到半空又怂了,最后只能气鼓鼓地瞪着他,眼泪还在往下掉:“时景溯!你太过分了!”
时景溯看着她气红的眼眶,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谁让你闯祸还想跑?”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罚还是要罚的。”
江止念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时景溯指了指墙角那盆“中指”发财树:“今天的绿植,按那盆的标准,再剪十盆。”
江止念:“……”
江止念正蹲在总裁办茶水间门口,对着一盆绿萝下狠手。
剪刀“咔嚓”作响,翠绿的枝叶被她剪得七零八落,最顶端那截被削得笔直,活脱脱又一个“中指”造型。
她一边剪一边嘀咕:“让你罚我,让你吓唬我……”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闺蜜林溪发来的语音,声音甜得发腻:
“念念!下午有空吗?新开的那家买手店到了好多新款,去不去逛街?”
江止念眼睛一亮,手指飞快地回语音:“去去去!等我半小时,马上溜出来!”
“溜去哪?”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江止念吓得手一抖,剪刀“哐当”掉在地上。
她猛地抬头,就看见时景溯站在面前,身后还跟着笑得一脸玩味的秦泽礼。
“我……我没说溜……”江止念咽了口唾沫,试图装傻。
时景溯挑眉,视线落在她亮着的手机屏幕上,语气不容置喙:“今天没你的假,哪也去不了。”
“凭什么啊!”江止念立刻炸毛,“我上午都剪了五盆了!再说逛街是人生大事,比剪这些破草重要多了!”
秦泽礼在旁边看得乐呵,抱着胳膊看戏:“哦?人生大事?比给时总当‘园艺师’还重要?”
江止念懒得理他,眼珠一转,突然抓起旁边的皮筋,三两下把头发扎成个乱糟糟的丸子头,然后“噗通”一声蹲下。
熟练得不能再熟练地抱住时景溯的大腿,脑袋往他膝盖上一靠,闭紧嘴巴,一副“我不说话但我就是不撒手”的架势。
时景溯低头看着缠在自己腿上的人,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这招她倒是练得越来越熟练了,上次是为了蹭饭,这次是为了逛街,下次是不是要抱着他的腿求加薪?
“江止念。”他沉声开口。
没反应。
“松开。”
还是没反应,只有怀里的小脑袋往他裤子上又蹭了蹭,像只耍赖的小猫。
时景溯:“……”
他算是服了。
旁边的秦泽礼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哈哈哈哈……老时,你这是养了个挂件啊?还是自动锁腿款的!”
江止念被他笑得耳根发烫,却依旧死死抱着时景溯的腿,大有“你不答应我就生根发芽”的决心。
时景溯看着地上笑得疯癫的秦泽礼,又看看怀里纹丝不动的江止念,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无奈:“滚。”
江止念没动,以为他在说自己。
时景溯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沉了些:“给你一小时,滚回来继续剪。”
怀里的人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
“再不走就取消。”
“哎!谢谢时总!”江止念瞬间松开手,从地上蹦起来,抓起沙发上的包就往外冲,跑过秦泽礼身边时还不忘冲他做了个鬼脸,“红毛怪再见!”
秦泽礼笑得更欢了:“这小丫头片子,够意思!”
办公室门被“砰”地带上,时景溯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抱出褶皱的西裤。
又看了看桌上那盆刚剪到一半的“中指”绿萝,最终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
秦泽礼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行啊老时,这就宠上了?换以前谁敢跟你这么闹,早被你扔出去了。”
时景溯没接话,拿起桌上的文件,指尖却在刚才被江止念靠过的膝盖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眼底的冷意早已化开,只剩下藏不住的纵容。
离下班只剩十分钟时,江止念才像只偷食的松鼠,踮着脚尖溜回总裁办公室。
手里还拎着个购物袋,里面装着刚买的小蛋糕,显然是逛得忘了时间,全靠“没晚饭”的威胁才赶回来。
时景溯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指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他抬眼瞥了她一下,没说话,眼神里的冷淡明晃晃写着“晚了”。
江止念缩了缩脖子,知道今晚的饭大概率是没戏了。
她把购物袋往沙发上一扔,没像往常那样咋咋呼呼讨饶,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眼珠转了转,悄悄往后挪了半步,膝盖微微弯曲——熟悉的耍赖姿势预备起。
“站住。”时景溯头也没抬,语气平平。
江止念的动作僵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
下一秒,时景溯突然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作势要走。
“哎!”江止念急了,也顾不上铺垫了,猛地往前一扑,想故技重施抱大腿。
可时景溯正好迈步,她扑了个空,身体失去平衡,“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毯上。
还好地毯够厚,不疼,但姿势着实狼狈。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就那么四仰八叉地躺着,耍赖的话全堵在喉咙里,变成了无声的抗议。
时景溯低头看她,眉头微蹙。
她穿的还是早上那条白色短裙,这么一摔,裙摆往上翻了大半,露出里面浅色的安全裤,虽然不算走光,却也足够不雅。
“裙子。”他提醒道,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不自在。
江止念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愣了愣,随即往地上一躺,干脆把脸埋进地毯里,闷闷地说:
“看吧,这就是我的命。想吃口饭要被摔,摔了还要被嫌走光,反正怎么都不顺心,饿死算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地毯里蹭,活像只耍赖撒泼的小猫,把购物袋里掉出来的小蛋糕盒子都蹭扁了。
时景溯看着她这副样子,又气又笑。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把“饿肚子”和“走光”硬扯成因果关系,偏偏她那语气里的委屈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弯腰,指尖拎起她后颈的衣领,像提小动物似的把她拽起来。
江止念顺势往他身上一挂,胳膊死死圈住他的腰,脑袋往他胸口一埋:“我不起来!不给饭吃我就挂这儿当装饰!”
时景溯被她勒得闷哼一声,低头就看见她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衬衫上蹭来蹭去,还沾了根地毯的绒毛。
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的冷硬彻底散了:“起来。”
“不!”
“楼下新开了家面馆,”他顿了顿,补充道,“有你爱吃的番茄牛腩面,不加葱姜蒜。”
圈着他腰的胳膊瞬间松了松。
江止念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点试探:“真的?”
时景溯没说话,只是拎着她往门口走。
江止念立刻识趣地松开手,亦步亦趋地跟着,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刚才摔在地上的委屈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路过沙发时,她还不忘抓起那个被蹭扁的蛋糕盒子:“这个也带上,饭后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