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1)

“你可观摩出个大概了?”斛觞容抬眼瞧着,带着些调侃。

“我这不得离得近些吗?”说着央炽又向前倾了倾身,就差没将额头抵上去。

浑影之下,仍是瞧得仔细了。天公竟是不作平,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作甚?

“哎呦!”

斛觞容将头撞过去,这下净是有了一番傻气。嘴角衔着一个弧度,这时倒把央炽要吐出的骂言给生生憋了回去。

“没见过你这样啊。倒是真的,你应当是要多笑笑的。本来一个少年郎何苦日日装的那番沉闷。瞧那小丞相,不是也凭着一个笑脸混熟了整个凤凰都?”拿手用力搓搓自己的脑门,央炽说着。只是这个“搓”是斛觞容认为的,央炽本人可是觉得他这是做着一个缓解疼痛的轻揉。

“他,那样很好吗?”这话竟是有了一份委屈。

央炽想要细说一下区别之时,就见一抹白色衣袂拂过,人竟就如此走了。

往嘴里灌上满满的一口酒,拿袖子一抹。明日去清风阁偷些清露来,有些贪嘴了。

马蹄声回荡在小道之上。旁边鸟雀有些惊了,怕是没见着与它们一同早起的人儿吧。晨时露重,许念到了城门之下的时候,衣衫才发觉湿了部分。她倒也不在意,随手将发丝往耳后一别,眼盯着城门,偏是不进去。

有些早起的货儿郎,背着个筐子就往忙赶着往远处走着。想来这样一番倒卖定是能顾得了些许生计。还有些马车,也是不做停留飞快而驰。这中间自是除了那些外壳粉饰华丽的车骄。他们自当是游玩,有何急切,安全最是顶顶好的。

此外还有好多,多是有着自己的事情。反观像许念这般立于高头大马上闲闲注视的人,是没有的。

“官爷,行行好吧!让我们进去吧!”

“是啊!官爷,我们这实在是没法子活了啊!”

“官爷啊!”

……

“陛下圣地,岂容尔等沾污!”

“就是,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臭乞丐!”

说着那位戴着个盔的糙汉就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小老儿就这样倒了地。

“你们!没曾想天子脚下竟是如此行事!倒不如直接去了别国才是,留在这里作甚!只会打仗,自己拉拢过来的地盘都不仔细管辖,这样的都我们不待也罢!”

“哎呀!”

“是啊。”

“是啊,不如就走吧!”

“天下总归容得了我们。”

“是啊!”

……

有着哀叫的人,有着同意刚才说混话的人,还有那些守着都城的人满言的谩骂……总归是让人的心情一瞬变得不好。

许念皱了眉,那双昨晚未休息好的眼,此时染了戾气。一手拿出把弯刀,甩在城门之上,正正赶上林毓的马驶出来。

“陛下有令,来南北两边来的难民可到抚民营现行定居,由原来负责进行造册记载。你们莫要不再让难民入内。还有,待民如此,怕是得让许将军教教你们了。”没有管着他们的查探,单掀了马车窗帘子的一角。

“小的知错!”

“小的知错!”

“大人,这弯刀……”

“莫要管闲事。”

“是。”

不再看他们了,林毓让马夫继续驾车。那在轿子上的弯刀他也未拔下来。他可还是气着呢。昨日想来反复难以入睡,便就直接翻了回墙想着去找许念。

可是,这丫头竟是不在房内。想如此,林毓脸上越发难看了。那些刚刚嚷嚷的难民喊着什么“多谢小丞相”自己也不顾了。就算让自己担了这个赞名又如何,反正那女帝又从不在乎世人言论。

“林毓哥哥!”许念扯着嗓子喊着,她未沾一粒水的嗓子有些干了。喊出来的声音很是粗糙。

“停下。”终是他心疼了。只要一句“林毓哥哥”像是把他的命都拿去了。

从轿子里下来,把弯刀取下来。林毓拿着刀柄把刀刃搭在下了马的许念脖子上。

“我还真是想要杀了你呢,小念儿。”

微微仰了脖子,许念扮着笑脸。“那你动手啊,林毓哥哥~”

红着脖颈地将弯刀撂在地上,上前抱着许念。“不许偷偷掐我的软肉。我就只抱一会。”

“好。”许念抽回了准备反射性掐他软肉的手。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等着林毓抱完。

“你不要再让我找不见了。这是第二次。我不想有第三次。”林毓的声音就像猫儿一样,听着有些撒娇的意味。在许念心里如是,因为她每次见了猫儿就觉得那是一种天生就掌握诸多讨好技巧的小家伙。

“好”再次应下。

林毓放开了许念,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潇洒的影雪。“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是啊。昨日不是说着今早便走吗?给你道个别。”许念揉揉胳膊,不在意的说着。

“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了。”

“那可不!”

“你啊,就不能大大方方承认你是欢喜我,舍不得我么?”刮刮许念的鼻头,林毓笑言。

“哼!当然不可了。有人说了,要矜持。”翘着下巴,一脸傲然姿态。

“是是。但是,你在我面前还要矜持作甚?”

“啧,那倒也是。对了,不是说李太医也要去吗?”许念抬头向后瞅瞅,没有见到有李太医的身影。

“我叫霄奇去迎李太医了。他带的东西有些多,我让他不必急。我先行几步,反正最后总归不过一两日就又遇上了。”

“嗯,那倒也不错。”说完,许念打了个哈欠。

“昨夜没睡好吗?”林毓拿出扇子为她轻轻扇着些风。想来让她清醒些。

“嗯~还好吧。不行你别扇了,我越发想要睡觉了。”低下身子把弯刀拿起来,挂在腰侧。

“我与你说上几句,就回了。”

“好。”林毓温声回应。

“活着回来。”

不理会在原地石裂的林毓,许念飞身上马,甩鞭,走的很是迅速。

咬咬牙,林毓将扇子合起来。转身上了轿子,把轿子的门帘甩的很用力。

自己到底是中了毒。要不就就是天上的神明捉弄于自己,让今生遇着个这么个——不舍得。不舍得辱骂于她啊。

还是自己生个闷气吧。

“怎么?她还是那般闹吗?”凤揽月侧躺着身子,有婢子在一旁扇着风。

“是。公主殿下,还是那般闹啊。奴才瞧着,摔了不少东西呢。一个人待在凤金宫不吃不喝,看着挺可怜呢。公主还小啊,这样可怎么能行呢。这不来到陛下这里叨扰了。”一个盘着一层层厚厚发髻的妇人跪于殿上,说话时露出的憨笑,有些许讨好。

“哦?朕看你倒是对羽儿是真心好的。”丹凤眼转转,不知看向的是何处。便是不喜欢,也总知道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血肉。

“这是自然的。奴才将公主从小奶大的,对她不比旁人。瞧着她落泪,奴才这心揪得很啊!”妇人说着,拿着衣袖就蹭着眼中的泪。

“那朕把这个女儿给你,怎么样啊?”将双腿收回,直直就落了地。一步步踩着地板,红衣随着她姣好的身材翩翩而起。

径直走到妇人面前,蹲下。用手点点她的头。

“朕给你了啊。怎么不说话?不就是一个女儿吗?朕在乎?这凤凰都是朕的。再以后,整个天下都是朕的。随便来个玩意谁敢不从?就你还想着凭着个玩意来操纵朕?或者,从朕这里得到些好处?也不想想,朕连亲骨肉都可以不要,你算甚?”

妇人早就汗水浸下,眼睛里的慌乱恐惧一一交杂。想要磕头可是被凤揽月拿着食指点着,又不敢动弹。这么一弄,倒是身子颤抖异常。

“再与你一说,知道朕身边的那些奴儿为何从来没有名姓吗?哦,倒是忘了,前些日是给了一个姓的。但是,现在也是死了的。所以这是为何啊?”噙着笑,凤揽月的声调倒是没有任何起伏。

“奴……才不知啊……”妇人等了些时候才挤出这么一句。

“哦,朕也忘了。或许因为他们注定是要躺在万窟岗吧。不过,你不要担心,你也会去的。”说罢,直接松了手,任着妇人瘫倒在一旁。

大殿之上的人都是习惯了,连忙赶紧将人拉了下去。嘴自是也捂住的,陛下可是不喜欢吵吵嚷嚷。

一步一步走着,衣衫就那般随着步子落下。终是到了屏风后的浴汤,缓缓而入。烟雾缭绕之间,她像是又回到了那天。

凤羽。

是她和连燎的孩子,是她那一夜放肆留下的痛楚。

“月儿,你喜欢容裳作甚?他那个人冷的很。向来想的都是那个柔弱的闵怜柔,心里半分都没有你。你倒是个可怜鬼,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徒自哀伤。”说话的男子,头发高高用玉冠固定。长相不似那样棱角分明,肤容完颜。而是带着些狠厉的强硬,一双眼里藏着的均是锋芒。

这倒也是说得过去,他本是市井之中提拔上来的将军。像是天生带着霸主气息,胡作非为。连她在深宫汤池中泡着也敢只身闯来。

将手中的酒壶砸过去,趁着他反应之激下的躲避。连忙从汤池中起身,就近拉了白色纬布缠挡了身子。

“哈哈,你说你要是拿这份狠劲对付容裳,你可忍心?”说话间,连燎竟是起身抱了她个满怀。将鼻子靠近了她的脖子,呼吸的气息让凤揽月微微偏头,皱了眉头。

“你胆子还能再大些吗?”低声呵斥着。

“怎么不再对我砸东西或是嚷嚷了?”低沉地笑着,他自是得寸进尺着。

“你莫要再动了!”这个莽夫!竟是拿手来回摸着她的腰。

“你说啊,你说了。我就不再动了。”顺着腰线直往上走,不停画着些什么。

“你!倒不是不知道。我的太子哥哥!巴不得抓着我一点把柄!”凤揽月咬着后牙,挤出这么一句话来。脸上带着的不知是烟雾熏陶下的红晕还是被连燎这番动作而致的羞愧。

“我帮你如何?”

“你?如何帮?”

“杀了他。”

满是震惊地看着连燎,后者的脸上带着的是玩世不恭,漫不经心。但凤揽月知道,他一向说了什么便是什么。从不会只是单就说说罢了。

“代价。”不再盯着他了,凤揽月回头,丹凤眼内的阴狠灼人得很。

“你年岁也不小了吧,我帮你破了那守身之砂可好?”说着,就轻轻扯着她身上现做的伪衣。

……

从汤池中出来,由着婢子为她穿着衣裳,绾着发。

经过水雾熏陶之后的眼睛,在这时没有了往日的犀利,颇有些迷茫与无辜。

她不喜欢这样,闭眼,再睁开。如此才是她应有的姿态。

“是不是有了白发?”

“回陛下,是。”绾发的婢子不敢有半分欺瞒,如实答着。

“揪了它。朕不想瞧见。”

“是。”

透过铜镜,凤揽月看出了身后婢子的小心。“你怎的如此之笨!朕亲自来!你下去罢!”

“是。”行了礼,那婢子连忙跑着出了殿。

拿手将发从脖子两旁引过至身前。拨弄着自己的发丝,一根根的,她也不着急。找到白丝就拽下,略过黑丝,这么一番整理。倒是不觉过了一注香的时刻。

“那婢子倒是欺了朕。朕的白发竟也如此多了吗?”说着,拿手遮了面,呜咽着哭了起来。

一件薄衣盖身,凤揽月连忙回头望。“容裳……”她小声地唤着。

“我今日要离开,三日后回来。”容裳说着来意,眼睛看着别处。

“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凤揽月将那拔下的白发拢于手中,起身递给容裳。“你看看啊,我爱慕了你这么多的时光。竟是换了如此下场!”

“没有人逼你。”容裳将目光回到她身上。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发丝,回到她含泪笑着的脸上。

“是啊,没有人逼我。你去吧,日后也不用告诉我了。想去哪里便去吧,我得了报应之后,你再给我挡件衣衫就好。”不似往日里的强硬,她平和地说着这样的话。

“好。”容裳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了。便是希望她说的是实言,而不是间歇发疯。

一双眼巴巴看着,只教人走得没影了。瘫坐在地上,发丝随着身子倾而躺了一地。吹口气,将发吹到了空中。

“师父!你来了!”

最新小说: 十年不与岂有待 穿书之工作日志 轮回之极品美少女与她的男友 他的爱在盛夏 逃荒有空间,嫁绝嗣糙汉一胎多宝 诡弈玲珑 哪有玫瑰不带刺 明暗交响 引朱砂 替你挡子弹的那道疤现在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