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觞容轻轻敲了敲宁小小的头,在我面前还要装么
“哎,美人哥哥,我这不是怕隔墙有耳么~”说罢,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不过,我那嫂子是真好看啊,可与你相配,我放心了”
“我看上的人自是好的,你可要给我瞒紧了。”斛觞容嘱咐道,但其实他内心根本就不担心。
“美人哥哥,你这就不厚道了哦,我可是你的亲人诶,亲人之间当是得互相信任了!”这位宁小小一脸伤心地瞅着斛觞容。“你怎么可以这样不信任我呢?好让人伤心啊~”假装擦擦脸上的眼泪。
“行了,不要贫了。怎么样?打听到了吗?”斛觞容打断了她这虚假的做派。
“这对我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但,至于林毓与这里的关系我还没有从这宁权身上套出话来。不过,我想他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斛觞容听了这话,当下有些烦闷了。“他定是与这里纠葛甚多的,不然不会硬是要把渊城的流民往这边赶。这其中可是有好多我安插进来的人。”
宁小小闻言也变了脸色,他们可是等这次机会有些时日了。好不容易潇娘娘被老道带了出来,可以不被威胁,赶紧随大势赶回去,偏偏又被这个林毓插一脚。“要不要我去杀了他?反正这个人留着也是祸患。”
“不,先不要动他。他现在可是那女帝身边的红人,动了他可不是为自己找麻烦吗?再者,与我们合作的太子殿下,现在也极为重视于他。”斛觞容摇头说着。眼睛一瞥窗外的繁华市貌,又不禁想着,还有啊,要是等他离开了,那林毓也能护上她一护。虽不免醋上几分,但是,终是要不言人前为所托。
“说起这个太子,我才觉得此人是有些奇怪的。他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与我们合作呢?仅仅是美人哥哥给了他一个口头的承诺吗?”撑着自己的下巴,这个问题她可是想了好久啊。
“总不过是他占了些便宜的。要不,这种生在皇家的人怎么肯可能轻易地冒险呢?”
“便宜?他有占吗?”
斛觞容揉揉自己的额角,“你看,他帮助咱们可有损失?”
宁小小摇头。“没有损失啊,而且咱们还帮他做事了呢。挑拨池鱼和那女帝为他出气,暗保临城那事中的六人,还有他最初在渊城不得力时,咱们也有给些钱财。”
“对啊,可咱们需要的是什么?不过他睁只眼闭只眼,最后关头添把火就好。反正咱们是迟早要离开的不是么?”
宁小小想着点头笑笑,“我知道了,索性现在就得了些便宜,到最后管它什么承诺呢,反正在这里的时候我不吃亏就行。”随即,又突觉不对,“那这岂不是我们得了大亏?”
“记得我要你找的这里的金矿么?即是得了老道的话,那我便不可不用啊。这里的东西,倒是对后来用处甚多。”斛觞容念及此,面上显了一抹从容。“索性,那这些东西去慰藉那些死去的伙伴也是极好。”
宁小小忽而又像是明了了几分,“所以,你今日让我这一出,也是转移视线罢?一早通过我这嫂子将他们引上另一条道。”
“不错,两道并行,即可满载归家。”斛觞容说完之后,就拂袖离去了。
凤凰都城,凤池宫。
央炽由起初的忐忐忑忑到现在的平平静静。
“唉,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个啥药啊?不会是等我放松的时候来个猛药吧?到时候,可就真的一网打尽了!”盘腿坐在地上,央炽自语着。
“就这点出息!你说说你能到了哪里去?”老道从门口直接打咧咧地走进来。
央炽一下蹦起来,越过老道跑到门口,左右瞅瞅。“哎呀我去,师父,你这真是胆子大!就这么堂皇而之地进来了?”
“要不然呢?跟你一样日日都是偷摸的吗?真不知道你这么缺陷百露的,那些丫头小子地竟然没瞅出来!”老道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这宫里大厅的主位上。
“唉,师父你也知道的嘛,论这种装法我可是必不得我那师兄的。”说着,从柜子里抱出几壶酒一下子全部放在老道旁边的桌子上。“这些可都是我搜罗的宫里的好酒,徒儿亲自尝试绝不诓骗,都是些一等一的好酒!”
老道假装不在意地一瞥,轻咳了几声,像是要说正事。“我这下是真要离开了,与你嘱咐几句。”
难道是关于斛觞容的?得仔细听了,没准漏出些什么玄机,他就能早早地打道回府了。“师父,您说!”
看着正儿八经行礼的央炽,老道还有些不太习惯。“你切记得,告诉斛觞容不要心急,若未有千般磨难,怎能位于高处。即是选择听命于天,便不可妄图强行逆行。”
逆行?
莫非是指此次丹城之行?
“师父可是察觉了什么?”央炽正色问着。
“即是忍常人不能,便不可能如意随行。你切记住这句话便可。其余不可说。”老道再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瞄了一眼那放在桌上的酒。
“那弟子是否现在就递书信让斛觞容知道此事?”
“嗯……”老道敷衍着,突然一惊。“什么?他还不知这里的事情?”
“额……正是。”央炽摸摸自己的脑袋瓜,支吾着。他这不以为没什么的嘛。
“糊涂啊!你以为那凤揽月是能糊弄的?她就算是眼睛再不好也总能分辨眼前的你不是斛觞容!更何况,那个人向来是以心识人不是以眼识人!”
老道像是从这迷醉的酒香中晃过神来了。“看来,我还得留几日了,为你们拖上一拖。你现在立马把书信送出去!”
“是是,师父别急,我这就写!”央炽赶忙走到桌子前,拿起毛笔摊开纸就写。
“唉!可要把老道给气着啊!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老道一手揣起桌上的酒壶,眼睛瞄一瞄之前央炽取酒的柜子,往门外晃晃悠悠地走着。
等央炽写完信并送出去之时,揉着脖子定睛一看,老道早就走了。他桌上摆的酒也被取走了。
扬眉一笑,走到柜子旁,打开,准备拿壶小酒品品时……
“师父!我是你的亲徒儿吗?怎么还带这样坑人的?亏我一直把你当做我此生唯一的好师父!”
那信即是送出去了,没道理收不到消息。而那已经定好的法子也没什么办法收回了。
斛觞容又找到这位宁小小。“蕊樱,你们自是按原定计划行事,成功了就走,明白吗?”
“不,美人哥哥,我们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绝对不可能!”蕊樱带着泪腔出声。“好不容易定好的,谋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啊!都怪那女帝,好歹有一日要杀了她!”
斛觞容看着蕊樱有些泛红的眼,“老道不是说了么,自有定数的事。也是我太急了些。”
“美人哥哥……”蕊樱越想越觉得气得慌。
“罢了,他已经帮助了我们很多了。不可以再烦扰下去了。终究该走的路还是要自己走下去。躲是躲不掉的。蕊樱可以先回去啊,提前为之后作准备。你也很想比目了罢?”斛觞容安慰道。“我就先回去了。”
“美人哥哥……你要小心啊!”蕊樱迟疑了一会,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我会照顾好嫂子的!”
“蕊樱真的长大了,不过,你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你那嫂子除了鲁莽些,一般人伤不到她。”想到许念,斛觞容便又想着要与她道别。怕是真应了她初时那话,如今到真是要惹得个受辱了。
他们今日已经去异族查看了,看这时辰,应当是走了一半的路程。
“我的天呐!怎么这么远啊!走得好累啊!”霄奇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林毓心下暗自琢磨,要不要回去告诉他不要这么夸大。
“你不是习武之人吗?这点都受不了?”范栖瞄了一眼霄奇那个扶腰的动作,随即又说着“难不成平日里你就是如此照应你家公子的?若是如此,何必来小姐跟前呢?岂不是为小姐添堵?”
“我!谁告诉我就是单纯地来保护许小姐的?我这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逗许小姐笑,我可是一个欢乐果呢!再说了,我家公子和我都很厉害的。我这样说……”霄奇顿了顿,“我这样说,只不过是怕许小姐太累了!”
“霄奇。”林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去找点水吧,我们就在这里歇上一歇。”
连润瞅了一眼许念,见她已经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便不说话了。从今早日出之时便行,到了这日上时分,却是该歇歇了。
即是瞧见众人都不行了,原敞自己也找了一棵树,靠着。
“范栖,你跟着霄奇。”许念斟酌了一下开口道。那小子毕竟不如范栖见识广些。这里地形复杂,倒是怕他出了什么事。
“小念儿啊,你对霄奇都比对我关心啊,我可是醋了呢。”林毓说着靠在了许念的肩膀上。
“世风日下,好歹注意些。”还没等许念有所嫌弃,连润倒是出了声。
林毓眼眸微闭,压根就不理会连润的话。他是瞧出来了,这人的每次呛声都是为了小念儿。他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双臂一展,将许念抱了个满怀。“小念儿~”
简直没眼看了,连润把头偏到另一处,看这山间风景。没有灼夏之时的郁郁葱葱,也不及冬日里的太过荒凉。这个时节倒是偏偏得了半间的潇洒。
想要闭眼间,惊觉一白影闪过。
“谁!”
下意识往许念那里看,只见着他们都站了起来。许念手里拿着弯刀,林毓则是一把折扇不紧不慢地扇着。原敞更不必说,早就往白影刚才出现的地方探去。
只是过了一时,还是未有人现。
“阁下,还请不要装神弄鬼!”许念警惕地向四周望去。
斛觞容站在大树的一枝干上,不免轻笑。就知道她啊,沉不住气的。
这一声轻笑即是已出,他的位置自然也就暴露。侧身躲过,林毓随手抛掷的小石子,斛觞容环臂看着许念道“姑娘,可敢跟我去一趟?”
“去什么去!你下来!”林毓一听又是与许念有关的,便急了起来。
原敞此时也出声“她不过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阁下有什么事还是与我们说罢。”
“就是,难不成见我们人多,只敢在树上躲着?”连润随手折了一根草,斜眼瞥着他。
“我只与她说话,烦劳各位不要平添麻烦。”斛觞容瞧着自家念念被这些人挡的是严严实实的,便不开心了。
许念也是汗颜,她有那么弱吗?推开挡得最过分的林毓,抬头一瞧,原来是他。
他可真是一点也不怕。
“你说要我跟你去一趟?凭什么啊?干什么啊?”索性随着话说下去罢,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凭什么?凭我可以给你捷径,他们都不知道的捷径。”
许念转了转眼睛,笑道。“你这话啊,真是不讨喜得紧。既然知道是捷径了,你在这么多人跟前说出来,等我跟你去一趟之后,岂不是回来就不是捷径了?”
“这话只有你一人懂。”斛觞容展颜,在高处看他家的念念依然是那么好看。
“为什么帮我?”许念承认她有所动容了,这个人一直都在帮自己啊。
“因为……”我欢喜你,爱慕你,想带你去比目,想让你感受小飞燕的自由,想让你与我共白首。可这些话,现在通通都不能说。“因为我不忍看许家忠烈因此而止。”
许念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多谢阁下,可我许家的事我许家自己来,不用他人之手。”
“好吧,那我便告辞了,希望再见之时,许小姐达成所愿。”说罢,斛觞容便离去了。
这样的道别,他就已经很欢喜了。希望到时真如她所愿罢。
“追吗?”林毓问着。
“不追了,他又没有恶意。”许念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怎么霄奇和范栖找水找了这么半天还是没回来啊?”
“谁知道呢?霄奇惯是爱玩闹,就与我家小念儿一样,总是不能合着时辰回家。”林毓逗着许念。
“哼!人家都说仆从随主子,还是看看你自己再说罢。那哪次不是你与我一同的?咱俩可是在一条绳上呢!”许念不客气地反驳。
“许家果然多义气,不知陛下瞧见要多欣慰了。”原敞这话一出,许念、林毓、连润都盯着他看。“怎么不是吗?这点我原家可是比不得的。”
“原公子啊,这有些话呢能说,有些话呢不能说。”林毓笑着,“更何况,越是功利越是得不到啊~你说可是?”
“当是如此,我不过是怕许小姐因此被送进狱间司罢。”原敞启唇道。
许念收了眼,徒自走到一旁了。有什么好说的呢?反正也知晓这趟是极不易的。
连润往许念那里瞟了一眼,见她神情无甚变化,便开口道“好了,走罢,再拖下去天都要黑了。”
“小念儿?”林毓询问着。
“走罢。”许念往一处看了看,“反正他们二人也回来了。”
“呼,公子,许小姐,我把水取回来了。”霄奇招着胳膊笑得很灿烂。
范栖在他后面跟着,直接踢了他一脚。不顾他在那里吆喝的痛声,快步走到许念跟前。“小姐要出发了么?”
许念微点了头,“你们怎的去了这么久?”
范栖瞪了想要开口的霄奇一眼,“没什么小姐,我们快些走罢。”
许念这时没甚心情去细究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扬了扬下巴,便往前迈步走去了。眯眼,那两人走得倒是挺快。
“真是……不就是你怕蛇么?有什么不好说的?要不是你被吓得跑了那么远,至于我费时去找么……男子汉大丈夫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霄奇跟在林毓后面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呢?”林毓那扇子轻敲了一下霄奇的头,“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活泼了。”
“公子,我这叫释放天性。尤其在许小姐跟前,总会让人觉得什么事都可以轻松搞定。”
林毓扯了扯嘴角,是什么都能搞砸惹祸端吧?还扯的那么冠冕堂皇!“是什么让你产生这种错觉?你怕是要面壁反思了。”
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面,林毓倒是想要同他们拉开一些距离。本来他是不用跟来的,但是不放心霄奇一个人跟着。况且那个跟着他们的那人还是没有找见。总是悉心些,防范些没错。
再者,他的那点公务只要让那城主点了头便可以,至于剩下的,拖上个几天便罢。
“对了霄奇,不要忘了查查刚才那个人。”
“是,公子。”
比目国。
“大皇子,真要用这味药么?这药用了……这小皇孙未来可也是个短命的啊!”医师犹豫地开口,眼里满是不忍。
斛觞炀一锤手下的扶手,“不要废话了!本皇子要你用你便用!难不成要让世人知道本皇子的孩子是个哑巴不成?”
“是……”医师应了话,便转身往那里间走去。没曾想在门口碰上了王妃铁懿。
“参……”
铁懿对他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又伸手指了指里面。
医师点头,当作没什么事地往里走去。
铁懿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斛觞炀,忽而笑了。你到底还是没有接受罢。
“王妃这药断不可用啊!用了之后小皇孙是活不过弱冠啊!”医师再见铁懿时,便已猜出大皇子已经离去。
“用罢,他都说了叫你用。若是不用他也会知道的。我没那么大的权利。”铁懿淡漠地瞧了那孩子一眼。
长大了嘴的哭泣都没有声音……都不是傻子……
“是……”医师觉得他今日回答最多的便是这声无奈的“是”。
“医师,我可还有诞下子嗣的机会?”
医师头皮一麻,“回王妃,没有了。”
铁懿抬手轻拭了一下眼角,“药弄好了,给我便是。我亲自喂。”
“是……”
医师很快便又走了。铁懿走到孩子跟前,蹲下摸着他的脸蛋。“放心罢,娘亲是不会喂你喝那药的,我可要我的麟儿活下去,活得好好的。你还要代替娘亲看看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风光呢~”
……
比力一脸沉重地敲了斛觞炀书房的门。
“进来!”斛觞炀正烦恼地瞧着桌上的一个奏章。见比力一脸的凝重,揉揉眉心。“怎么了?”
“殿下,医师死了。”
“死了,再找一个便是。”
比力低叹一声,“殿下,是比目所有的医师都死了。”
“你说什么!”听了这话,斛觞炀拍案而起,脖子上的青筋肉眼可见。
“给我查!这是谁做的!”
“殿下已经在查了,不过……”比力吞吞吐吐的,一副不便言语的模样。
“不过什么?”
“不过很难查出,这医师向来在比目是得看重的。又怎么会引来杀身之祸呢?与其如此,殿下倒不妨想想这医师是如何引来死因的,这样比力也好入手去查。”比力恭敬地行着礼。
斛觞炀听了他的话,难得的沉默了。
半晌,他出声,“不必查了,厚待那些医师的家人。再有,从凤凰都请些医师来。”
“是。”
比力走后,斛觞炀一下瘫到座椅里。
“铁懿!以为这样就护得住了么?”
“再忍些日子就好了……”
这边,许念他们已是到了这丹城异族之地——藤倚山寨。这片凤凰都大地上唯一一个外族栖身地。
“叨扰了,可否带我们见你们长老?”原敞敛目温声询问。
连润叼根枯草不言语,只是默默向后撤了一半步,到了许念跟前。
许念瞅见他的小动作,心里暗呼,这是怕了?挑眉朝那守着山寨的人看去。
这一看,她也不由地摸向自己背后的弯刀。搞什么?这原敞是个瞎子么?还是太老实了?难道看不出那两人异常闪烁的眼神么?
还有,在那两人之后的放哨岗上,全都是弓箭手。
林毓悄悄地将许念握着弯刀的手松开,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渐渐松开自己手下的弯刀。许念将眸子微阖。
“可否?”原敞再次开口。
“哈哈哈哈……果然这些人都是些走狗!”守门的其中一人放声笑着。
“可不是,女帝养的好狗!”另一人随着附和。
原敞面上未变,“若是不方便的话,我们下次再来便是。”
要走的身子,被两把大刀挡住。
“别啊,既然来了,白跑一趟多不好,进我们寨子玩玩呗。”
“就是,我们寨子里多的是姑娘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脸了。”
于是这几人便被浩浩荡荡地迎进,不,被一圈刀围着进了寨子了。
许念肩膀一耸一耸地,捂着嘴低着头。
“咦?那个小兄弟是怎么啦?身子一直抖着的?”
林毓没好气地瞥了许念一眼,淡然开口“他啊,这是被吓的。”伸手在许念背后悄悄一拧。
“嘶~”林毓一呼。
“你怎么了?”
许念捂着林毓的嘴,“他没见过你们这么好的寨子,没办法~见识少~”
“说实话,我是很钦佩许小姐与林丞相的。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这气度,敢在这境地继续当没事一般胡闹下去。”原敞靠着根梁木说道,那梁木背后被捆的是连润。剩下的许念与林毓被绑在一起,霄奇和范栖被绑在一起。
“那不然呢?”许念开口。“不然呢?我是该哭呢?还是装作惊吓的样子?亦或者,凭我这将军家出来的人索性出点手,以微末螳臂去拦人家的马匹么?原公子,我想你也应是对我有些了解的。”
低笑,“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又是为何?”
林毓在一旁也跟着笑,“小念儿,他这瞧着是探你,殊不知是在摸我的底呢。”
“公子,你这哪里有什么底啊!那不都在明面上了吗?有什么好探的……”霄奇在一旁愤愤不平。
“你别说话!”范栖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肘,给了霄奇一个大动作的暗示。
“我怎么啦我!我这不是替我家公子鸣不平吗?”霄奇委屈地嘟囔,顺手还了范栖一下。
干脆利落地闭上眼睛,范栖决定不去拯救这个蠢货了。
霄奇的话确实是得到了一点的关注。比如,连润不屑地扭头对着墙壁,许念无奈地笑笑,林毓稍许的尴尬……再加上,原敞冷淡地一瞄。
“林丞相果真是聪慧,这是不知可有猜出我这又是为何?”原敞缓声而问。
“嫉妒呗~还能有什么?都说只有那些后宅妇人才会想着争风吃醋,前朝又何尝不是?都是顶着一张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其乐融融,可干出的事却狠厉异常,让人望而却步。”往许念身上靠靠,心中有数,看来还是得让这小念儿多吃些了,身上这骨头硌得慌。
原敞闭上眼,轻笑道“果然还是丞相之言,敢直言。”
“这哪里叫直言?这只不过是身后无人罢了~”
说完,叹息一声,“小念儿早些睡罢,有些人总爱间歇疯魔,我替你瞧着些便是。”
林毓这话说出,成功地让原敞脸一热。
“好~林毓哥哥。”
许念说完便闭上了双眼,决定休息了。这一闭眼倒是没能瞧见林毓脖颈红了的模样。
心叹自己的不争气,怎么又红了呢?关键小念儿还不知!
许念没看到的倒是让范栖瞧了个正着。范栖初时有些不自在地感觉,随后便被脑海里的那人占据了。
这……怕是许念以后难了些。
两个人倒是都不好惹啊。
凤凰都城,凤池宫。
央炽哭喊着给来人献上了一个大大的怀抱。“我的那个容容啊!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可是不知道我有多难啊!你知道这个东西日日糊在脸上有多难受么?你知道我一个人日日提心吊胆的有多难受么?你知道被师父打,被师父骂有多难受么?你知道……”
“停!我什么时候打你了?我什么时候骂你了?真是——刚一进门就听见你在这儿给我鬼哭狼嚎地说你这么好的师父的坏话!你的良心过得去么?”
斛觞容一脸的无可奈何。容容是什么时候兴起的?而且,这老道不是应该走了么!怎么还在这儿呢?
“良心?什么是良心?而且!你拿我的酒就是比骂我打我还要让我伤心的!”
得,又开始了,斛觞容挣开央炽的以力气压制的怀抱,随便坐了个位置。等着这两个“小孩”解决江湖危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斛觞容啊,你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嚯,这火怎么就突然烧到自己身上来了呢?看来是非要给个说法了。
“老头,什么是小什么又是大?这向来是没有个准说法的。谁能说小不会变大而大有不会变小呢?”
老道扯了扯自己的胡子,“哎呀!管不得了,管不得了~”
“总是最后我坐到了那个位置不就行了么?到时候,你也不算食言。”
央炽不顾他俩的谈话,蹭着地往一个角落走去,那个角落里摆放的是一个软榻。
“行,那老道我就回去喽,在比目等你罢。”这话说了之后,他到直接走了。走时瞟见央炽那畏畏缩缩的样儿,笑骂道“我怎的有你这么个徒儿!不要管你那酒了罢!到时候因这惹了祸我瞧你如何!”
央炽翻个白眼不理会,索性即是已被发现,便大大方方地走到那软榻旁。
大大咧咧地往那里一趴,伸手一探,发现啥也没够着。
“师父你这个骗子!”这可是他自己藏的最后一壶酒了!央炽喊完便拿手拍地,整个身子趴在地上不动了。
斛觞容在一旁目睹了全“戏”之后,走到央炽跟前摸摸他的头发,“央炽,你能把我的面皮摘下来再鬼哭狼嚎么?”
“……”
“啊!你就和我的师父一样,都是没有半点人情!”
斛觞容往后面走去,垂眸弯唇。没有半点人情么?不,他的人情只是都给念念了。
“对了,比目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啊?”脱衣时,忽地想起来。
“你得了一个侄子,只是那个侄子是个不会说话的。”央炽从地上起来后便撕了人皮面具,换上了他那一直没有变过的灰色道袍。坐在桌子前小嘬着他的酒。
“没有给医治么?”斛觞容此时已脱净了上身的衣服,光着个膀子。
“医治?有啊。这一治把比目所有的医师都给搭进去了。”央炽讽刺道。“对了,你不是与你那大哥不对付么?他如今这境况岂不解气?一个皇子之嗣竟是个哑巴而且这个哑巴还有可能做了未来的大王……”
“哈哈~想想都有趣得很呢!”
斛觞容靠在早就准备好的浴桶里,雾气微微熏染,让人瞧不清他的表情。声音到还是一如平常的缓和。“不,上一代的事情,怎样都不该轮到下一代身上。况且,那还是只是一个新生的孩童,能懂得了什么呢?”
捻起一小块糕点往嘴里一扔,央炽模糊着声音“是啊,孩童。可是你们毕竟不是寻常人家,就算是寻常人家兄弟也难免为敌。这当中可是不讲什么血亲血缘。”
“是……都是一样的道理。那么那位公主行动起来了吗?”
冷哼一声,央炽道“当然行动起来了啊,那位公主当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那大哥也真是大胆。想想当初,我还与你解释些,甚至还扯些什么玩笑话。合着,你是都知道啊!”
斛觞容听到这里笑道“哪里,不过也就是机缘之下而已。”
“机缘?天下所有的机缘都是破绽,而且都是要以后来还的。”
……
丹城。
晨时的第一缕光洒在许念脸上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呼,还好只是一个梦。”叹气之后,动了动胳膊,试图唤醒林毓。
“小念儿啊~你林毓哥哥很累的,不要闹,反正也走不了,让我再睡一会罢。”显然,许念的唤醒并没有用。反倒林毓这支支吾吾的呢喃声把其他的人给叫醒了。或者说,他们早早也就醒了。
“公子的心真大……”霄奇咧咧嘴角。
“你家公子心要是不大,哪里装那么多的鬼点子呢?”连润动动自己的脖子,“好心”做着解释。
“你!怎么说话呢!”霄奇当即就想冲开束缚教训一下连润。但可惜是徒劳。
许念又动动自己的胳膊,“行了,这么吵你也睡不着了罢,起来了~”
“好想拿我的扇子敲敲这小子的头啊!”林毓闷声道。
“公子……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霄奇的委屈还没有诉说完,就停顿住了。
“小姐,有人来了。”范栖出声提醒。
“看来是想起我们来了。”林毓眨了眨他干涩的眼睛。
开门声响起,六人的眼一致往门口看去,发现来的还是小喽啰,不觉失望。
“那个留下,其他的带走!”
许念走的时候瞧了一眼……
留下的是林毓。而在她要被带走的时候,林毓对她说了两个字——“继续”。继续做什么呢?继续这样随着他们处置么?
“喂!你走快点!”
带走他们的人大都长得凶神恶煞,而且随身带着鞭子。刚才说这句话的人,就准备拿着鞭子抽许念。
可是,却被最前面那个人一个眼神给制止了。那个人虽然也是凶神恶煞,但身子板看着瘦弱得很。这些人为什么听他的命令?
有过人之处么?
范栖偷偷后退了几步,走到许念跟前。“许念,最前面那人带着人皮面具。”
“配合他们,看看他们耍什么把戏。”
范栖点头,稍稍停了一下,让许念走在自己的前面。而他停的这一下无疑遭到了鞭子的惩罚。而这一惩罚并没有遭到最前面那人的制止。
许念微眯了眼睛,脚上用力,一个石子打在了刚才抽范栖鞭子的人身上。
打得是膝盖位置,那人受痛单腿跪了下来。就在要站起之时,又是一个石子打在了他的另一膝盖处。
许念看了霄奇一眼,后者朝她笑着。
这小子,就不能学点好的么?
终于见到了大片的光明。之前以为这异族居住地虽与他们有些差别,倒也不应该差太多。可直到瞧见了才知道是有多肤浅。
他们是在树里面建的房子吗?还只用一棵树就打造了整个异族所有人的屋子?
要真是的话,那这棵树是活了多少年啊?上百亦或上千?
“老树盘根,独木成林。果真是震撼。”原敞赞叹道。
“我不知道它震不震撼,我只知道我们要是真的被烧死在了这,那可是真真震撼得很。”许念又仔细往前瞧瞧,“我能说我昨晚的梦境和这个台子一模一样吗?在梦里我们都被绑在上面,他们嚷着要烧死咱们……”
“你可真是一点也不闲着。”连润白她一眼,就要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
“别!”
“你干什么!”
”别”字是许念说的,而那句“你干什么”则是原敞所说。猛地听见这人说这种话,还叫许念有些吃惊呢。想来他不应知晓这里的事啊。
不过,这又怎么说得准呢。
出发前的那个晚上,许念去了饮雪阁。
那日宁小小带她去的那间厢房。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看来还是守信的。”
许念看着她良久之后开口,“我不管旁的,只一件事,我要保住许家。”
“先坐下罢,咱们慢慢聊。”宁小小也就是蕊樱为许念倒了一杯茶放在了她对面的那个位子上。
许念没有迟疑,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许小姐,你觉得你会输吗?”这时的蕊樱已经没了白日里的那种戏耍模样,很是正经地问着许念。
“输?我不知道,但是在白天你没有赢我。”
“嘿,你这怎么还往人身上撒盐呢!真是讨厌。”
许念莞尔,“你不也往我身上撒盐了么?我这叫一报回一报,两两不相欠。”
蕊樱眼角一跳,好一个两两不相欠啊,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好吧,说正事说正事,我可不招人烦了。你们此番不就是解决掉异族与这丹城,哦,不,或许是与这凤凰都之间的矛盾么?”
“是,要让他们与凤凰都共存共生,不要再惹得个两两不相称,平白多了些伤害。”
蕊樱笑笑,“那便好办啊,让他们听话不就是了么!打上个一顿,打得他们再也站不起来。”
“你又再开玩笑了罢。若是可行的话,哪里还用得着我们再来?况且这里没有隐兵,连他们都退却的人,我可没有把握去对付。”
袅袅茶香溢满整个厢房,许念瞧着,心里不觉一阵平静。本不过十三岁的少年郎,却偏要胆大地去够天上的皎月。就算不得,也要惹些余晖下来,美名勿有,不过是安好二字。
“那要是抓住他们的本命之脉呢?这样一击怕是没有什么做不到的罢。”
许念回神,“那命脉是何?”
“这命脉啊~”
待看到许念离去之时,蕊樱摸着自己的下巴,深深感慨,她怎么觉得她这小嫂子一点也不不开心啊?都怪这凤凰都,腐朽残败,还有一个神叨叨的女皇帝!哼!早晚一天叫我美人哥哥给你踹了。
“你们叫什么呢?难道真叫人把咱们给烧了?”连润生气地瞪了这两人一眼,“我早就说什么直接给一窝端了就好,是你们说得吧!非要弄什么先礼后兵!还有那林毓一直说什么静观其变,配合,不要做什么打草惊蛇……”
许念汗然,“我说了那不过是我一个梦啊,你就权当我是闲的不就成了么不必慌乱。”
“小姐,他没有慌乱,这里怕是比烧死我们还要过分。”范栖盯着某处道。
“怎么说?”原敞插嘴道
“许小姐啊,你看那边他们是不是支了一口大锅啊?”
许念随着霄奇说的方向看去,眼睛不禁变大了几分。
“怎么?现在还要静观其变吗?再静观其变下去,咱们几个可就做了人家的膳食了。”
“俏妹!这!这就是你家乡的习俗啊……这,也太让人害怕了吧,这可都是活人啊!”
俏妹笑得甜甜的,安慰似地拍拍游天的肩膀,“你别怕,又不会那样对你。那些人都是神明不喜欢的,一身污浊,只有这样才能帮助他们彻底地清洗干净。”
游天努力地站直身子,想让自己抖个不停的双腿缓上一缓。这个干净……可真是干净……人都没了,哪里能不干净呢?
“你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能离开了么?我可不想看这个什么习俗仪式,再说!可是因为你说这里有人可以教我武功我才来的。”说着游天就要转身离开。
“不行,这个仪式是每一个异族人都要看的。”俏妹扯着游天的袖子想要将他拉回来。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什么异族人!我不看!”用力一拽,袖子给拽了回来,俏妹在后面踉跄了一下,张嘴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已经迟了。
“唉,游天哥哥啊游天哥哥,你知不知道,在这里不是异族人就要被扔进锅里啊!”
这个木头堆砌的小台子上,放置了十个木头桩子,现在有五个都是被占据的。被捆在上面的人脸色都不怎么样。
霄奇看着那口不断往外冒着白烟的大锅,咽了咽口水,对一旁的范栖说道,“我们不会真的被丢进去吧?”
“应该会,我听说异族人是最残暴的。”范栖认真答着,完全没有顾及霄奇又黑了两分的脸。
“那,那,你要告诉我家公子让他把那把一直敲我头的扇子在来年的今日烧给我”
范栖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许念倒是好奇地问了出来,“不是,为啥啊?你这是登了极乐还不忘被敲啊?”
“哎,许小姐你不懂,这也算是我的一个执念了。”霄奇面带着委屈。“你说,他们会怎么对待我家公子呢?”
“反正不会给扔锅里,你还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小子!”连润没好气地道。都是嫌弃生活太过平庸无奇,寻求什么刺激啊在这。
“你……”
“哼!”
霄奇把头偏道到另一边,真是没见过嘴巴这么毒还不讲理的人了。公子啊。我想你了。咦,这是……“又来一个!许小姐,这人你认识?不会是你叫来的帮手让人家给逮住了吧?”
“我哪里来的帮手啊,左右不都是你们几个么?”许念把头靠在木桩子上,懒懒道。
“那这个人倒是倒霉的了,要跟着咱们一块变成人家的口食了。”
几人闻言纷纷抬眼朝那刚被绑在木桩子上的人瞅去。
“游天?”连润出声。
正在挣扎的游天听见这有点熟悉的声音往上瞧了瞧。这十个木桩子倒还是按照一个阶梯样式摆放呢。
“这咋是你们呢?你们这么厉害都被抓了!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都怪自己非要听什么俏妹的话来这里学什么武功,这可好,回都回不去了!”
游天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嘀咕着什么,众人无从理会。
“你们?这人你们认识啊?我不记得见过他啊。”
见许念的眼睛看过来,霄奇连连摇头,他也不认识此人,只是听这名字有些耳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