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林志远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对了，明天有个潜在客户要来，维京科技的张总。我想让你一起参加会谈。“
唐雨晴的手一抖，几滴咖啡溅在衬衫上。维京科技——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过去两周，她不止一次从林志远的脑海中捕捉到对这个名字的强烈情绪：愤怒、痛苦，还有...恐惧。
“张维京？“她试探性地问，“是那个...“
“我父亲的老对手。“林志远的表情阴沉下来，“十年前，正是他的陷害导致我父亲第一次破产。现在他假装好意来谈合作，肯定别有用心。“
唐雨晴集中注意力，想捕捉更多信息，但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穿她的太阳穴，她忍不住轻哼一声，扶住了流理台。
“雨晴？“林志远立刻放下杯子，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这是他第二次直呼她的名字。唐雨晴抬头，看到他眼中真切的担忧，心跳漏了一拍。更糟的是，这次不需要读心术，她也能感受到他手掌传来的温度和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
“我没事，可能只是有点低血糖。“她撒了个谎，不动声色地挣脱他的搀扶。
林志远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十点，大会议室。“
那晚，唐雨晴辗转难眠。她打开电脑，搜索“张维京“和“林氏广告“（星辰广告的前身）。搜索结果令她震惊——十年前，林志远的父亲林建业曾是广告界的风云人物，直到一次重大投标失败导致资金链断裂。媒体报道都将责任归咎于林建业的“决策失误“，但一些行业论坛的旧帖暗示其中可能有猫腻。
最令她不安的是一张老照片：年轻的林志远站在父亲身边，眼神中充满骄傲和希望。与现在那个总是眉头紧锁的男人判若两人。
第二天早上，唐雨晴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公司。她需要时间准备——不仅是为了会谈，更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读心术副作用。她在包里备好了止痛药和...一包纸巾。上周开始，频繁使用能力后不仅会头痛，有时还会流鼻血。
九点五十分，林志远推开会议室的门，身后跟着一位六十岁左右、西装笔挺的男人。张维京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精神矍铄，银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笑容和蔼得几乎有些虚伪。
“唐总监，这位是维京科技的张董事长。“林志远的介绍礼貌而疏远，“张总，这是我们的创意总监唐雨晴。“
“久仰大名。“张维京握住唐雨晴的手，力道恰到好处，“林总经常提起你，说你是公司的顶梁柱。“
唐雨晴集中精神，立刻捕捉到张维京的真实想法：“这女孩就是揭穿赵明辉的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不过正好可以利用...“
她强忍着突如其来的头痛，保持微笑：“张总过奖了。听说维京科技准备推出新产品线？“
会谈开始后，张维京侃侃而谈他的“智能家居生态系统“推广计划，预算高得令人咋舌。林志远表面上专业应对，但唐雨晴不用读心术也能看出他的紧绷——指节发白地握着钢笔，下颌线条僵硬得像石头。
“...所以我们希望找一家有活力、有创意的公司全权负责。“张维京总结道，目光在林志远和唐雨晴之间游移，“当然，我知道我们过去有些...误会。但商业就是商业，不是吗？“
林志远的表情纹丝不动：“张总的意思是？“
“我想弥补。“张维京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慷慨的姿态，“这个项目足够让星辰广告重回一线。而且...“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手上有一些可能对你有用的信息，关于你父亲当年的...意外。“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林志远的手指在桌下攥成了拳头，但声音依然平稳：“我父亲的公司破产是因为经营不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张维京笑了：“商场如战场，真相往往比表面复杂得多。“他站起身，“考虑一下吧，不必立刻答复。唐总监，“他突然转向唐雨晴，“听说你的创意很有颠覆性，我很期待。“
送走张维京后，林志远像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般沉默着。唐雨晴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关上门。
“你怎么看？“他突然问。
唐雨晴犹豫了。通过读心术，她已经知道张维京确实心怀不轨——他根本无意真的合作，只是想接近林志远，似乎是为了某个“文件“。但直接说出这些意味着暴露自己的能力。
“我不信任他。“她最终选择了一个安全的回答，“但项目本身确实很有吸引力。“林志远走到窗前，背对着她：“十年前，张维京用卑鄙手段窃取了我父亲的投标方案，然后以更低的价格抢走了客户。那是我父亲最大的项目，失去它导致资金链断裂。“他的声音低沉而痛苦，“最讽刺的是，那个方案是我做的——当时我刚从商学院毕业，满腔热血想证明自己。“
唐雨晴的心揪了起来。她轻轻走到他身边，不确定该不该触碰他：“这不是你的错。“
“是吗？“林志远苦笑，“如果我更谨慎一些，如果我设计的方案不那么容易被人窃取...“
“林总...“
“叫我志远吧。“他突然转身，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至少私下的时候。“
唐雨晴的读心术此刻完全失效——或者说，她根本不需要它了。林志远眼中的情感赤裸裸地呈现：痛苦、脆弱、渴望...还有对她的某种她不敢确认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