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用来丈量分数的是“甲、乙、丙、丁。”这个程诗韫是记得。但林霄是国子监公认的学霸,怎么会考这么低的分数?
萧瑾楠亦是神色凝重,这些都是平日里林霄在国子监的校考成绩,最重要的是这上面写的名字是林清。这一刻好像和刚刚信上多出的一个“吾”就有了解释,林霄顶替着林清的功名利禄,但林霄为何要写下这封信。
就在此时一位侍卫来报:“司长,有人要见你。”
萧瑾楠微微挑眉,心中疑惑顿生,沉声问:“何人?”
侍卫恭敬地低头,回道:“回司长,是林二公子。”
萧瑾楠与程诗韫皆是一怔,林二公子?那不就是林清,而林霄考评分数上写的是林清的名字,这位林二公子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让他进来。”萧瑾楠略作思忖后,赶忙吩咐道。
不多时,一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款步而入。他身姿修长,仿若翠竹挺立,眉眼间透着与林霄几分相似的俊朗,只是气质更为温润,似春日暖阳,柔和却不失光芒。
男子踏入屋内,先是恭敬地向萧瑾楠行了一礼,道:“萧司长。”而后目光移向程诗韫,微微颔首,礼数周全。
萧瑾楠打量着眼前之人,不动声色地问道:“林二公子突然到访,可有要事?”
林清唇边泛起一丝浅笑,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书卷,神色却未有太多惊澜。只见他身姿闲适,缓声开口道:“萧司长,此次前来,是特为您送上一样东西。”说罢便把东西从袖口拿了出来递到萧瑾楠手上。
萧瑾楠接过林清递来的东西并不急着打开,当他看到林清淡泊的神情时,心中暗忖,林霄冒顶他的功名,他却如此不以为意,着实令人难以揣度。当下,萧瑾楠直视着林清,问道:“林二公子,可知晓令兄一直冒顶你的功名之事?”
林清坦然相对,面上神色未改,从容答道:“实不相瞒,萧司长,此事乃是在下自愿相让于兄长的。”
“你这不纯有病啊?”程诗韫震惊的说,随后反应过来干咳两声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这样做?”竟然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功名让给别人,这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萧瑾楠也惊讶于林清这般说,他本以为就算林清知晓此事也应该是被逼迫的,而事实却恰恰相反,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林清见二人面上皆露惊讶之色,不由暗自轻叹一声,神色间透着几分落寞,缓缓说道:“在下不过是区区一个庶子,人微言轻,这些功名于我而言,恰似镜花水月并无太多实际用处,索性给兄长罢了。”
程诗韫听闻,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她深知在这等级森严的世道里,庶子地位卑微,诸多权益被无情剥夺。然而,即便如此,只要林清的才华横溢就算是庶子也能有出头的日子,可他就这么让了出去实在令人费解。
“林二公子,即便身为庶子,这些功名或许也能为你谋得一条不同的道路,你当真舍得?”程诗韫心想世人皆有私心,纵是舍得,想来也该心生些许怨气才是。可是上次谈及林霄之时,他眼中流露的却多是黯然伤神之色,这度量,都可以说是冤大头中的佼佼者,怎不让她暗暗称奇。
林清微微抬眸,目光如同一泓幽潭,波澜不兴却又似蕴含着无尽深意。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润如珠玉落盘:“程姑娘,这世间功名利禄,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我虽为庶子,自幼便见惯了世态炎凉,深知这功名背后所牵扯的种种纠葛。兄长他……自幼便承载着家族厚望,而我,不过是这宅院里的一个旁支罢了。”
他顿了顿,神情有些落寞,却又带着一种决然的洒脱:“若这让出的功名能让兄长在家族中站稳脚跟,能让林家免受一些无谓的纷争,我又有何不舍?至于旁人眼中的所谓‘出头之日’,在我看来,不过是虚妄的繁华。人生在世,能守着心中一方净土,做自己想做之事,便已足矣。”
“林二公子如此宽广胸怀,实乃令人钦佩至极。只是公子此举,着实叫人颇费思量。就如那林霄的居所,唯有公子与许丰能够随意出入,如今又生出这般事端,难免会引人猜疑。”萧瑾楠目光灼灼,紧紧凝视着林清,那眼神仿佛欲将其内心的隐秘洞悉得一清二楚。
林清回视着被萧瑾楠审视的目光,神色从容。语气平和而坚定:“萧司长怀疑我,此乃常理之中的事。在下心怀坦荡,愿意全力配合萧司长一同侦破此案,以证自身清白。兄长骤然离世,只盼能早日让兄长入土为安,也好慰藉他在天之灵。”
——
一个暗红色身影踏入地牢,烛火摇曳,微光洒在他的身上。但见此人,身姿挺拔,一袭暗红色锦袍在光影交错间,似有云雾涌动。玉冠束发,彰显出几分贵气,几缕的碎发垂落于脸颊两侧,为其冷峻面容添了些许柔和。
萧瑾楠走到一个牢房停下,许丰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赶忙上前,每走一步脚下的镣铐就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萧瑾楠让身边的人退下后,就拿出刚刚林清拿给他的东西。
萧瑾楠将它打开,一个用油纸包住的药粉呈现在眼前,萧瑾楠半蹲下拿给许丰看,问:“你可知这是什么药粉?”
许丰仔细的端详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是鹤顶红。”
“鹤顶红?”萧瑾楠微微皱起眉,神色冷凝,“你可知林霄的功名是顶替林清的。”
许丰听闻,面色瞬间一凛,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萧瑾楠见许丰毫不知情的样子,又问:“你平日里找林霄时可发现林清和林霄有什么异常之处?”
“异常之处。”许丰仔细的回想着。“我记得平日里去找林霄时林清都在但出事那天林清并不在。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那时已经戌时了,他有时戌时就离开了,所以就没多加在意。”
萧瑾楠点点头便离开了,许丰见萧瑾楠准备要离开,忙上前乞求道:“小的自知死罪不求大人开恩,只求大人能否替我安置好家母的住处。”说完他便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萧瑾楠叹了口气,扶起许丰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在这好好的别添乱,我会替你安置好你家母的。”说完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