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霉药惊魂(1 / 1)

“三钱娘子”的呼唤刺破长街!陆青蘅毫不犹豫扶起枯瘦男孩:“带路!”玄衣侍卫眼神锐利,紧随其后,踏入那通往贫民窟的幽深陋巷。

陋巷深处,污水横流,低矮破败的窝棚如同垂死的病人挤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炭火、污物与绝望的气息。

陆青蘅被孩童们引至一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妇人蜷在铺着破草席的土炕上,面如金纸,气息微弱,身下污秽一片,散发着浓重的血腥与酸腐气。她身侧,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因饥饿发出细弱的啼哭。

“娘!娘!三钱娘子来了!您有救了!”男孩扑到炕边,声音带着哭腔。

陆青蘅几步上前,探脉、观色、查舌。脉象滑数无力,舌苔黄厚腐腻,呕物带血……疫痢伤阴,邪毒内陷,兼有产后失养,已是危候!

“取灶灰水澄清液!快!”她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是贫家能找到的最简易“消毒水”。

她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点燃随身火折子燎针。银光闪烁间,针尖精准刺入妇人合谷、足三里、内关等穴,手法快稳,力求固本回阳,止痢镇痛。

“去惠民药局,买黄连、白头翁、马齿苋各三钱,生甘草一钱,速速煎来!”她一边行针,一边对守在门口、得了她眼色的玄衣侍卫低声吩咐。

侍卫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巷口。

妇人经针刺,呕势稍缓,气息略平。陆青蘅小心地为她清理污秽,又抱起啼哭的婴儿,寻了邻家一位尚有奶水的妇人,低声恳求暂代哺育。那妇人看着陆青蘅额角的疤和沉静的眼,又看看可怜的孩子,默默接了过去。

很快,侍卫带回药材。陆青蘅亲自动手,借邻家破陶罐煎药。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污浊的空气里,却带来一丝生的希望。

药汁灌下,妇人沉沉睡去,虽未脱险,但气息终于平稳下来。

“三钱娘子!求您也看看我爷爷吧!他咳得快喘不上气了!”

“三钱娘子!我弟弟发热起疹子了!”

“三钱娘子……”

陆青蘅刚处理完妇人,窝棚外已悄然聚集了更多面黄肌瘦、眼含期盼的贫民。那一句“三钱娘子”,如同黑暗中的微光,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悄然点亮。

看着那一双双绝望中燃起希望的眼睛,陆青蘅沉默片刻,对身边的玄衣侍卫道:“劳烦回禀掌印,陆青蘅需在此义诊三日,请署内拨些基础药材。”侍卫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离去。

翌日清晨。

陋巷口,一块相对开阔的空地上,竟奇迹般地搭起了一个简陋却干净的草棚。棚内一张破旧木桌,几条长凳,皆是左邻右舍拼凑而来。棚外,一口大锅架在临时垒砌的土灶上,里面翻滚着由陆青蘅开方、几个稍大孩童负责看火的“避瘟解毒汤”,药香驱散着污浊。

陆青蘅端坐棚内。她额角的疤痕在晨光中清晰可见,神情却沉静专注。昨日那枯瘦的男孩成了她的小帮手,负责维持秩序。闻讯而来的贫民排起了长队,多是些被疫病、穷困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老弱妇孺。

望闻问切,施针放血,分发简易药包。她的动作利落精准,言语简洁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遇到重症,她便记下住址,承诺稍后上门。那个曾被她救下的男童狗娃和他母亲也来了,帮着煎药分汤。

“三钱娘子”的名号,在这片贫瘠绝望的土地上,如同春风般迅速传开。简陋的医棚,成了这片死水微澜中唯一的生机。

第三日,义诊接近尾声。

一个形容枯槁的老汉被孙子搀扶着,颤巍巍地递上一个用破布包着的小纸包,里面是几粒干瘪发黑的丸药。

“三钱娘子……行行好,给看看……这药,惠民局买的‘保命丹’,花光了老汉最后几个铜板……可吃了……咳得更厉害了……”老汉喘着气,浑浊的眼中满是困惑与心疼。

陆青蘅接过纸包,刚打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刺鼻的霉变混合着劣质香料的气味便钻入鼻腔!她眼神一凝。

仔细捻开一粒药丸,里面掺杂的药材早已失去本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绿褐色,隐隐可见细微的霉点!这根本不是保命丹,分明是霉变药材混合了劣质辅料压制的毒丸!

“老人家,这药不能吃!”陆青蘅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怒意,“这是霉变药材做的,不仅无用,反而有毒!”

“什么?!”老汉和他孙子惊呆了。

“三……三钱娘子,您没看错吧?惠民局……那可是官家的药局啊!”旁边排队的人闻言也围拢过来,难以置信。

陆青蘅霍然起身!她大步走到棚外那口熬煮避瘟汤的大锅旁,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那几粒发黑的“保命丹”猛地投入沸腾的药汤之中!

“滋啦——!”

药丸入水即散,一股更加浓烈、令人作呕的霉腐恶臭瞬间升腾而起!浑浊的药汤里,翻滚出大量暗绿色的絮状物和黑色渣滓!与旁边锅里清亮的避瘟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看到了吗?”陆青蘅指着那锅翻滚着霉腐毒物的沸水,声音清越,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响彻整个医棚内外:

“这就是惠民局卖的‘保命丹’!以霉变药材充数,挂羊头卖狗肉!这哪里是保命?这是催命!是谋财害命!”

“官家药局?他们吸的是民脂民膏,卖的是穿肠毒药!”

群情瞬间激愤!

“天杀的!我说我爹吃了他们的药怎么更重了!”

“黑了心肝的狗官商!那是我卖柴的钱啊!”

“告他们!三钱娘子,我们要告发他们!”

愤怒的声浪在贫民窟上空汇聚。

是夜,月黑风高。

简陋的医棚在寒风中孤零零地伫立,白日里残留的药香已被冷风吹散。

几个黑影如同鬼魅,悄然摸到了医棚附近。他们手中提着木棒、砖块,脸上蒙着布,眼中闪烁着凶狠与贪婪的光芒。

“就是这!给我砸!砸烂这破棚子!看那贱人还敢不敢断爷们的财路!”为首一个矮壮汉子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命令。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兄弟们,动手!”

一声令下!

黑影们如同饿狼般扑向医棚!沉重的木棒狠狠砸向支撑的竹竿!砖块雨点般砸向棚顶和那张承载了无数希望的破旧木桌!

“砰!哗啦——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倒塌声在寂静的夜里骤然炸响!草棚在暴力的摧残下瞬间倾塌!药材、简易器具被砸得稀烂!白日里救命的避瘟汤锅也被掀翻在地,药汁流淌一地!

巨大的声响惊醒了附近窝棚里的贫民,惊恐的呼喊声零星响起。

矮壮汉子看着瞬间化为废墟的医棚,狞笑一声,对着黑暗的巷子深处,如同夜枭般嘶吼:

“姓陆的贱婢!给老子听好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再敢多管闲事,下次砸的——就是你的脑袋!”

吼完,几人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刺鼻的霉药混合着药汁的古怪气味,在寒风中弥漫。

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上,一根断裂的竹竿斜插在泥地里,竿头还挂着一小片写有“三钱义诊”的残破布幡,在寒风中无力地飘荡。

远处窝棚里透出惊恐不安的微弱灯火。夜色如墨,杀机四伏。陆青蘅站在巷口阴影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额角的疤痕在月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玄衣侍卫如同影子般立在她身后,手已按上腰间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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