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瑜想想又转回供销社买了两斤红糖,一路上盘算着回了村里,没回家,去了大队长家里。
咚咚咚敲门之后,王婶走出了房门,一看见林知瑜,脸上就带上了笑模样,迎了过来:“林知青来啦!快进屋,外边可冷呢。”
林知瑜跟着走了进去,一进屋王建国正盘腿坐在炕上呢,王婶喊道:“林知青来了。”
王建国急忙起身,迎了过来。
林知瑜被两人的热情围住了,虽然心知是因小虎子的事情,也有点不太适应。
先把红糖递了过来:“婶子,这个给小虎子喝,补补血。”
王婶低头看了一下,没敢接,红糖可是好东西,又得要钱又得要票,他们乡下人买只能去黑市买,贵的要命。
王建国连连摆手:“你快拿回去,我们哪能要你的东西,家里啥都不缺。”
林知瑜也不犟,把红糖放下,转头看向王建国:“大队长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王婶一听,就先出门了,王建国回身的功夫说道:“你要是不嫌弃,叫叔就行,用不着叫啥大队长的。”
林知瑜如善从流地喊道:“那我就喊您叔了,这样的亲切。”
然后也跟着坐下了:“叔,咱们村上的老人家是不是都会编筐啊。”
王建国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是啊,都会,岁数大了就不能上工了,编点筐拿去供销社卖了也是个进项,不能干等着张嘴吃饭啊。”
林知瑜直接说道:”叔,我今天碰上一个采购的人,他想采购一批编筐,咱们村里能接吗?”
王建国愣了一下,脑子像都不转弯了:“林知青,你这是啥意思啊?他要是需要的话咋不去供销社买呢?”
林知瑜继续解释说:“因为他要求比较高,供销社的都没看上。”
常年在村里长大的男人下意识就要拒绝:“那供销社的他都没看上,咱们村里的更不行了,不行不行的。”
林知瑜摇摇头:“我可以给他出设计图,他有相中的,再给他出样品。至于后续的编织,我可以教大家的。”
王建国都被说懵了,什么设计图,什么样品,他能听见可是听不懂。
林知瑜看出来了,直接说出了重点:“他可以先采购500个,就算一个只有几毛钱的利润,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呢。如果后续我们打开市场了,那活是源源不断的呢。”
王建国账还是会算的,就算一个挣一毛钱,那也是50元啊。
一个满工分也才七分钱。
他心动但是也有点害怕,声音带着颤抖:“林知青这个靠谱吗?”
林知瑜笑了一下:“前期咱们只会给他提供到样品阶段,正式预定的时候就要跟咱们签订合同了,他是省城的,到时候您可以带着人去省城签合同。”
王建国听着这句去省城,头一下就大了,恨不得手脚并用的摇起来。
上次去了市里都险些要了他半条命,他就适合在这村里呆着。
林知瑜看出王建国的恐慌了,先安抚道:“不过那都是后续的事情了,还要看咱们样品他满意不呢。或者他出的价格咱们不满意,那就不用谈后续的事情了。”
王建国点点头:“那是那是。”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林知青,你这么上心村里的事。”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林知瑜也清楚。
她说道:“叔,你也知道我现在不出去上工,也想给自己找点营生啊。而且,我想让村上像小虎子这样的孩子能吃的好点穿的暖点。”
王建国一听到她说小虎子,眼睛都湿润了。
也不再多问:“那我给你开个证明,你去谈吧。反正村上的光景已经这样了,总不会更坏了,你谈成了以后就是村里的大恩人了。”
林知瑜急忙摇头,不敢要这个称呼,自己还得在这个村待很久呢,村里好了她才能好。
王建国起身开好了证明递给了她,林知瑜拿着薄薄的纸走出了门,心里激动极了。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不在挣钱,要的是这一纸证明。
她早就想过,既然不能投机倒把,那只能先实现共同富裕,她才能走出去。
去省城就可以给许叔打电话,知道她爸妈在哪,再想办法过去一趟,不亲自确认她心安不下来。
步伐极快地回了陆家,陆延还没回来,只有陆奶奶和陆景在。
她掏出自己的很久未用过的本子,没有素描笔,只能用钢笔画。
陆景很乖,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看着。
林知瑜思考着前世看见的高端礼盒慢慢地画着,还得同时兼顾自己能不能编出来。
要说编织还是她大学时候无聊加入了一个社团,团长竟然是非遗传人,她因为感兴趣,只能说学了点皮毛。
现在看来,那句话真对,学吧,学的每一个知识在未来都会被用到。
看,这不用上它挣钱了嘛。
她画的专注,都没看外边的天色,陆奶奶怕吵到她,带着陆景早出门了。
等她画的差不多了,直起腰扭着脖子缓解疲劳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了在旁边站着的陆延,也不知道他站多久了。
“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陆延看着她按脖颈的样子,恨不得替她按两下,可是自己没有这个身份:“没一会,你起来活动活动吧。”
林知瑜听话的站起身,拿起这几个画样,献宝似的递给他:“你看看。”
陆延拿起来挨个看了一下,试探地问:“这是编筐?这么小的?”
林知瑜点点头:“你只说好不好看。”
陆延点点头:“好看,就是不太实用。”
林知瑜觉得这可真是最好的评价了,这就是她创作的核心。
要做性价比最低的编筐。
她去喝了一杯水,把今天的事情都讲了一遍,讲完后发现陆延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有话直说啊。”
陆延斟酌了一下:“这个活计如果能接下来,肯定是好的,但是如果你想在村里做,那就得好好想一下,活是有限的,有活干的人自然开心,没活干的人呢?”
林知瑜之前确实没想过这个,她只想到民风淳朴,却未曾考虑人性之初,本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