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挺敏锐嘛。”
衍星灼没有否认,双手环胸,嘴角噙着玩味的笑。
风息州缓缓转身,走到慕灵坐过的软榻上坐下,再次开始擦拭剑身。
“多管闲事。”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衍星灼挑了挑眉,赤瞳中兴趣更浓。
他随意靠在一旁的石柱上,姿态闲适,“小没良心的。那女人的把戏虽然粗糙,但对你这种‘凡人’还是有些影响的,我不过是出于好心帮你挡掉一点苍蝇的嗡嗡声罢了。”
他语气带着点戏谑,目光扫过风息州手中的短剑,“怎么,打扰你装可怜博同情了?摸个头,就真的成小奶狗了?”
风息州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垂眸看着手中的短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
这是慕灵送给他小比用的,上品灵器。
“那个女人的目标是我,下次,我自己解决。”他抬眼看向衍星灼,目光冰冷,“你不该现身,更不该……在她附近动手。”
衍星灼脸上的戏谑淡去,眼眸微微眯起,审视着眼前这个灵力尽失、气势却丝毫不弱青年。
“哦?这么紧张那位慕灵仙子?”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怕她发现你身边还有我这样的朋友?”
衍星灼来自炎境,是魔修第一教派焚魔窟的头子的徒弟。通俗些来说,就是魔族的少主。
“她不需要知道多余的事情。”风息州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警告,“尤其是你。”
衍星灼看着风息州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偏执和占有欲,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有趣,真有趣。风息州,看来你入戏很深啊。”他往前踱了一步,逼近风息州,赤瞳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冷冽的寒意,“棋子,终究是棋子。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那个女人身上的变数,比你想的更大。她刚才……似乎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风息州眼神一凝,握着短剑的手指微微收紧。
空气凝固了一瞬。
衍星灼满意地看着他细微的反应,不再多言,无声无息地再次融入空气之中,只留下最后一句低语在风息州耳边萦绕:“好自为之。”
结界消散。
洞府外室恢复了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风息州低垂着眼睫,久久未动。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抬起眼眸,越过冰冷的石桌,看向那道隔绝了内室的木门。
棋子?
不,她不是。
内室里很安静。
慕灵盘膝坐于中央,双目紧闭,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蓝色光晕。那卷古朴阵图悬浮在她身前,散发着青蒙蒙的微光。
她的神识沉入阵图,周身灵力涌动,在她背后虚空之中,凝聚出二十八杆长枪的虚影,对应着天上星宿的方位。
它们随着阵图的推演而缓缓移动、组合,彼此气机勾连,构成一个繁复而充满杀伐之意的阵势。
这正是青云宗秘传的二十八宿戮魔阵,乃是以本命武器为引,灵力为基,沟通星宿之力布下的杀伐大阵。
一旦布成,阵内枪影如林,星力如刃,攻伐一体,绞杀之力惊人。
慕灵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全力操控着二十八道枪影。以金丹初期的灵力支撑这样的演练,并不轻松。
就在阵法即将完成最后一处衔接时,慕灵感到了不对劲。
一股滞涩感蓦然出现,原本流畅运转的灵力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壁垒,阵图上的纹路骤然亮起刺眼的红光,她背后的长枪虚影也开始剧烈晃动。
“唔……”
慕灵闷哼一声,强行稳住心神,想将失控的灵力收回,却有一股反噬之力顺着灵力狠狠撞回她体内。
“噗……”
腥甜涌上喉头,她呕出一口鲜血,剧烈的疼痛从心脉处炸开,灵力在体内疯狂乱窜。
悬浮的阵图剧烈震颤,光芒迅速黯淡下来,二十八杆长枪虚影瞬间溃散。
慕灵睁开眼,脸色苍白,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向那幅阵图。
不对劲。
这阵法衔接处,有一处极其隐蔽的错误,就像是特意留下的陷阱,刚才若非她反应快,恐怕不止是吐口血这么简单。
这阵图是原主的师尊,也就是青云宗的宗主,亲手交给原主的。
原著里对这位宗主的描写少得可怜,只说是个修为高深、一心向道的人物。
可这阵图上的问题,绝非无意为之。
看来,有必要去见见这位便宜师尊了。
慕灵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站起身,推开了通往外室的木门。
门外,风息州正站在不远处,似乎一直守在那里。在门开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慕灵的气息极度不稳,脸色惨白如纸,唇边还残留着血迹。
“你怎么了?”他立刻上前一步,脸色凝重。
慕灵还未来得及开口,心口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慕灵!”风息州瞳孔骤缩,本能地冲上前张开双臂,在那纤细身影彻底软倒之前,稳稳地将她接了个满怀。
少女温软的身体带着血腥气撞进他怀里,轻得几乎没有重量,气息微弱紊乱。
风息州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迅速贴上她的后背,探入一股细微的金光。
那金光一进入慕灵体内,就被狂暴紊乱的力量搅碎吞噬。
风息州的心沉了下去,低头看着怀中失去意识、唇色惨白的人,莫名有些心慌。
来不及多想,他将人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内室的床榻。
他没有灵力,无法像寻常修士那样疏导疗伤,但他体内还有另一种力量。
混沌之力。
这股力量霸道而原始,用于疗伤需要极其精微的控制,稍有不慎反而会加重伤势。
风息州坐在床边,看着慕灵苍白的脸,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解开外袍是必须的,否则混沌之力无法有效渗透。
他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慕灵腰间的衣带时,顿住了。
前所未有的紧张笼罩住了他,耳根悄然染上一抹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