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磨机的尖叫刺破浓雾时，林砚正把最后一桶汽油拖到篱笆边。苏野举着焊枪站在钢管桩上，火星溅在她胳膊的绷带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老王坐在地窖门口，断腿泡在苦艾药汤里，手里攥着根磨尖的钢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左边！”苏野突然大喊，焊枪的火光扫向西侧，那里的雾气正剧烈翻滚，隐约能看见条银灰色的影子在扭动。
林砚拽开汽油桶的塞子，刺鼻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她摸出火柴，却被阿桂按住手。“等它们再靠近点，”女人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草，怀里的小石头死死攥着她的衣角，“汽油不多了。”
地蚯蚓的黏液在地上拖出银光闪闪的轨迹，离钢管桩只剩三米远。老王突然用钢筋敲响地窖的铁门，“铛铛”的脆响在雾里荡开，那东西果然顿了顿，头部转向声音来源。
“就是现在！”林砚划着火柴，扔向泼洒在地上的汽油。
火焰瞬间窜起丈高，形成道火墙。地蚯蚓在火里疯狂扭动，撞得钢管桩嗡嗡作响，身上的黏液遇火炸开，发出噼啪的爆鸣声。苏野趁机跳下钢管桩，将角磨机的电线缠在桩子上，启动开关——高频震动顺着金属传导，火墙后的地蚯蚓突然发出刺耳的嘶鸣，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这招管用！”苏野眼睛亮了，“老王，还有多少焊条？”
“只剩半包！”老王的声音带着哭腔，断腿在药汤里泡得发白，“发电机快扛不住了，转速在掉！”
林砚看向面板，【柴油发电机负载过高，缸体温度异常，预计10分钟后停机】。她突然想起供销社地窖里的那台旧水泵，“苏野，去仓库拆水泵的皮带！”
苏野应声就跑，刚冲进仓库就发出一声闷响。林砚心里一紧，跟着冲进去，只见苏野被条从土里钻出来的地蚯蚓缠住了腿，正用扳手拼命砸那东西的头部。“帮我！”她的裤腿已经被黏液腐蚀出好几个洞。
林砚挥起消防斧砍过去，斧刃陷进地蚯蚓的身体，黑绿色的汁液喷了她一脸。这东西比外面那只小些，但力气极大，缠得苏野的腿咯咯作响。“砍七寸！”老王拖着断腿爬进来，指着地蚯蚓头部后方的白色环节，“那里是弱点！”
林砚调整角度，一斧劈在白色环节上。地蚯蚓瞬间松弛下来，身体软软地瘫在地上。苏野挣扎着站起来，裤腿上的皮肤已经红肿起泡，“他娘的，这黏液比硫酸还厉害。”
“快拆皮带！”林砚拽着她往水泵跑，外面的火墙已经开始减弱，地蚯蚓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苏野用扳手撬开水泵外壳，拆出条磨损严重的三角带。“能行吗？”她看着皮带的裂痕，“怕是撑不了几下。”
“死马当活马医！”林砚拉着她往发电机跑，刚出门就看见阿桂正用树枝抽打试图爬进菜地的地蚯蚓幼体，小石头举着块石头，一下下砸在虫子头上，脸上溅满了绿色的汁液，却没哭。
“好样的！”林砚喊了声，突然发现地蚯蚓的幼体似乎在躲避某种东西——它们绕着小石头刚才撒尿的地方爬。【检测到尿液中的氨成分对腐雾虫及地蚯蚓幼体有驱避作用】面板提示让她心里一动。
“阿桂，让小石头往篱笆根撒尿！”她大喊着，和苏野一起更换发电机的皮带。
新皮带装上的瞬间，发电机的转速果然稳了些。高频震动再次通过钢管桩传导出去，火墙后的地蚯蚓发出最后一声嘶鸣，不再动弹。林砚松了口气，刚想叫苏野，却看见她突然倒在地上，裤腿的伤口处冒出白烟。
“苏野！”她冲过去撕开绷带，只见被黏液腐蚀的皮肤已经发黑，边缘还在往周围扩散。【检测到强腐蚀性毒素，建议立即清创并使用抗生素】
阿桂也跑了过来，抓起一把蒲公英嚼烂了敷在伤口上：“这能暂时抑制毒素，得找碱水冲洗。”
“石灰！”老王喊道，“把生石灰调成糊状，能中和酸性！”
林砚立刻跑去菜地，用破碗舀了些生石灰，加少量水调成糊状。敷在苏野伤口上时，发出滋滋的响声，白烟冒起，苏野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没吭声。
【毒素扩散得到控制，需持续观察】
外面的火渐渐熄灭，露出地蚯蚓焦黑的尸体，像段被烧融的钢筋。林砚让阿桂看好苏野，自己则和老王检查篱笆的损伤。钢管桩被撞得弯了好几根，焊接的接口处裂开细缝，露出里面的铁锈。
“得重新焊。”老王摸了摸裂缝，“但焊条用完了。”
“修配厂还有吗？”林砚看着面板上【生存点数65】的提示，兑换了“物资扫描”，新界面显示修配厂仓库深处有箱未开封的焊条。
“有是有，”老王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但那边肯定聚集了不少地蚯蚓，刚才的震动把它们引过去了。”
林砚看向苏野，她已经昏睡过去，眉头却依旧皱着。阿桂正在给她喂水，动作轻得像在照顾易碎的瓷器。“明天一早去。”她做出决定，“今晚轮流守夜，发电机不能停。”
后半夜的雾气带着股焦糊味。林砚坐在苏野旁边，看着她伤口上的石灰糊渐渐变硬，像层白色的痂。阿桂抱着小石头蜷缩在角落，孩子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点野菜汤的残渣。老王靠在地窖门口，手里的钢筋始终没松开，断腿的药汤已经凉透，他却像没察觉似的。
发电机的嗡嗡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与远处隐约的嘶吼交织在一起。林砚摸出那半包玉米种，借着微弱的火光数了数，还剩八十七粒。【玉米种子发芽率80%，建议浸泡后播种】面板提示让她把种子放进陶罐，倒了些清水。
天亮时，苏野终于醒了。她动了动胳膊，伤口处传来一阵刺痛，但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消失了。“地蚯蚓……”
“解决了。”林砚递过一碗野菜汤，“阿桂的草药管用。”
苏野接过碗，看见阿桂正在给老王换药，断腿上的红肿消了些，但皮肤依旧泛着不正常的白。“焊条的事……”
“我去。”林砚打断她，“你守着据点，把篱笆再加固加固。”
“我跟你去。”老王突然开口，“那箱焊条藏在通风管道里，除了我没人知道。”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林砚按住。
“你留下。”林砚的语气不容置疑，“教苏野怎么修补裂缝，用铁丝缠紧也行。”她看向阿桂，“你懂草药，跟我去，万一遇到地蚯蚓，你的苦艾能派上用场。”
阿桂毫不犹豫地点头，把小石头托付给苏野：“看好他，别让他靠近篱笆。”
往修配厂走的路上，林砚发现地蚯蚓的尸体都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道道深沟，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走了。【检测到大型食腐生物活动痕迹，可能是变异野狗群】面板提示让她握紧了消防斧。
“这边走。”阿桂突然拽着她拐进条窄巷，“我昨天看见野狗在啃地蚯蚓的尸体，至少有七八只。”
巷子尽头堆着堆废弃的轮胎，散发着股橡胶味。阿桂从竹篓里掏出把苦艾，点燃后放在轮胎堆里，浓烟立刻冒了起来，带着股刺鼻的气味。“这能驱狗。”她解释道，“以前我爹用这招防狼。”
果然，巷口传来几声狗吠，却没东西进来。林砚看着面板上【变异野狗群在100米外徘徊】的提示，对阿桂多了几分佩服。“你懂的真不少。”
“都是活命的本事。”阿桂的声音很轻，“我男人以前总说我瞎琢磨，结果……”她没再说下去，只是加快了脚步。
修配厂的铁门已经被撞得变形，地上散落着不少地蚯蚓的残肢，显然这里发生过一场厮杀。林砚让阿桂守在门口，自己则跟着老王说的位置，在仓库深处找到个生锈的通风口。
【检测到焊条信号，位于通风管道中段】
她爬上堆高的零件箱，用斧头撬开通风口的铁网。里面漆黑一片，隐约能看见个纸箱的轮廓。林砚刚想钻进去，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往管道里拽。
“林砚！”阿桂的喊声从外面传来，伴随着苦艾燃烧的噼啪声。
林砚用斧头猛砍缠住手腕的东西，感觉斧刃砍在了坚硬的壳上。她借着从通风口透进来的微光一看，差点吐出来——是只体型巨大的潮虫，外壳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正用多对足紧紧缠着她的胳膊。【变异潮虫：喜阴暗潮湿环境，以腐肉为食，颚部咬合力极强】
她拼命往回拽，却被潮虫拖得越来越近。就在这时，阿桂突然把点燃的苦艾扔了进来，浓烟呛得潮虫松开了足，林砚趁机抽出胳膊，斧头劈在潮虫的头部，绿色的汁液喷了她一脸。
“快拿焊条！”阿桂的声音带着哭腔，“外面有野狗进来了！”
林砚抓起通风管道里的纸箱，果然是未开封的焊条。她抱着箱子爬出通风口，看见三只野狗正围着阿桂，其中一只的耳朵缺了半块，露出里面的红肉。
“往这边跑！”林砚大喊着，把手里的消防斧扔过去。
阿桂接住斧头，砍向最近的那只野狗。狗惨叫着后退，却把另一只引了过来。林砚趁机抱起纸箱往仓库外跑，听见身后传来阿桂的喊声和狗的嘶吼。
跑到巷口时，她回头看见阿桂正被两只野狗围攻，斧头掉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把苦艾，浓烟熏得野狗不敢靠近。“这边！”林砚捡起块石头砸过去，吸引野狗的注意。
两人在巷子里狂奔，野狗的嘶吼声在身后紧追不舍。跑到农舍附近时，苏野突然举着焊枪冲了出来，火星溅在地上，吓得野狗连连后退。“快进来！”
关篱笆门的瞬间，林砚看见野狗群的数量不止三只，至少有七八只，正蹲在雾里盯着这边，眼睛泛着幽绿的光。
“焊条拿到了？”苏野的声音还有点虚弱，胳膊上的绷带又渗出血迹。
“拿到了。”林砚把纸箱递给老王，“能修好篱笆吗？”
老王打开纸箱，里面果然是崭新的焊条，包装上还印着生产日期。“够了。”他笑了笑，这是林砚第一次见他笑，“保证比以前还结实。”
林砚让苏野回屋休息，自己则帮阿桂处理胳膊上的伤口——她刚才被野狗的爪子划了道血口子。“得敷点药。”林砚拿出剩下的蒲公英，刚想捣烂，却被阿桂拦住。
“用这个。”她从竹篓里掏出几片紫色的叶子，“紫花地丁，比蒲公英管用，还能吃。”
林砚看着面板上【紫花地丁：消炎效果优于蒲公英，可食用，富含维生素C】的提示，点了点头。“这附近有吗？”
“东边荒地不少，”阿桂疼得吸了口气，“等会儿我去摘点，晒干了能存着。”
老王已经开始焊接篱笆，焊枪的火光在雾里格外刺眼。苏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靠在门框上看着，手里还攥着那把锈扳手。小石头蹲在她脚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
林砚走到菜地，看见昨晚补种的土豆芽又长高了些，叶片上的虫洞也少了。她想起老王说的地蚯蚓怕震动，突然有了个主意。“苏野，发电机能接震动棒吗？”
苏野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你想在菜地里埋钢管，通上电防虫子？”
“不光防虫子，”林砚指着远处的赤雾，“说不定还能防腐行者。”
老王的焊接工作刚好完成，听见她们的对话，插嘴道：“得用空心钢管，里面灌沙子，震动效果更好。”他指了指修配厂的方向，“那边有不少脚手架钢管，够用来围菜地了。”
林砚看着面板上【生存点数80】的提示，兑换了“土地规划图”。新界面显示，菜地可以扩建到50㎡，用钢管围起来后，既能防虫害，又能作为第二道防线。“明天去修配厂搬钢管。”她做出决定，“今天先把玉米种上。”
阿桂已经摘回了紫花地丁，正在院子里晾晒。小石头帮着把叶子摊开，动作有模有样。苏野坐在门槛上，看着老王用铁丝把钢管桩缠得更紧，时不时递过扳手。
林砚蹲在菜地里，把浸泡好的玉米种按间距埋进土里。泥土湿润，带着股生石灰的涩味。她想起外婆说过，玉米要深种，才能抗倒伏。【玉米播种深度适宜，预计3天发芽】面板提示让她心里踏实了些。
傍晚时分，雾又浓了起来。老王修好了发电机的皮带，说至少能再撑三天。苏野的伤口开始结痂，已经能活动自如。阿桂煮了锅紫花地丁汤，带着点淡淡的苦味，喝下去嗓子里很舒服。
“今晚我守上半夜。”苏野摸出磨尖的钢筋，“你们都累了。”
林砚没反对，她确实累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躺在干草堆上时，她听见老王和苏野在小声说话，大概是在讨论怎么布置钢管防线。阿桂在给小石头讲故事，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迷迷糊糊中，林砚感觉面板又弹出了提示，【检测到西北方向有人类活动信号，数量约5人，正朝农舍靠近】。她想睁开眼，却被浓重的睡意拖了回去，只来得及在心里默念：又要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