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冷笑从姜陆繁的唇边溢出，她将平板随手扔在柔软的地毯上，屏幕上那些跳梁小丑般的文字瞬间熄灭。
硬的啃不动，就开始玩阴的。
李林萧，你果然……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么喜欢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可是……
姜陆繁缓缓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刚刚升腾起的那一丝愤怒与战意，在触及某个她自己也无法回避的现实时，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
她将自己整个人更深地陷进沙发里，双臂环抱住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
“麻烦了啊……”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苦恼地呢喃着。
最要命的是，李林萧的指控，虽然充满了恶意引导，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并不是百分之百的谎言。
她，姜陆繁，还真就是个“渣女”。
虽然是被逼的。
但她确实换男友如换衣服，也确实每一个都在分手后让她名声大噪。
她也确实刚刚用最冷酷的方式，甩掉了在旁人眼中“清白无辜”的赢岑。
这些事，都是铁一般的事实，根本没法反驳。
她可以发律师函，可以告那些媒体诽谤，但那又如何？
在铺天盖地的舆论狂潮面前，一纸冰冷的律师函，不过是往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一滴水，只会激起更猛烈的反弹。
公关？怎么公关？
难道要她开个新闻发布会，眼含热泪地告诉全世界：
“大家好，我其实不是渣女，我只是被一个不分手就会死的系统绑定了，你们看到的都是假象，我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开什么玩笑。
她要是真这么说，明天精神病院的车就该开到她家楼下了。
姜陆繁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精心打理过的长卷发被她揉得一团乱。
系统是规则，是不可抗力，她只需要遵守。
可李林萧，是活生生的人，他掀起的这场舆论风暴，却让她陷入了一个无法自证的死局。
【叮！检测到宿主陷入舆论危机，精神状态评定为“烦躁-”，系统商城现已上架“一键辟谣”道具，售价99999积分，72小时内平息一切负面舆论，是否购买？】
冰冷的机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带着一股浓浓的奸商味道。
“滚！”
姜陆繁在心里骂了一句。
她现在全部的积分加起来，连零头都凑不够。
因为，这系统的任务奖励根本就没有积分这个概念，它那个该死的任务奖励是抽奖，不是积分。
姜陆繁为数不多的积分，还是从那些抽奖里面抽来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这积分有没有一个正经的获取渠道。
但是偏偏它还真有个系统商城，卖一大堆姜陆繁眼红不已的东西，她一个都买不起。
这破系统除了会趁火打劫，还会干什么？
“唔……”
她把脸埋进膝盖里，实在是有些郁闷。
在需要用钱用权解决的商业战场上，她可以云淡风轻地说着“零花钱花不完”。
在需要斗智斗勇的心理对决中，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反将一军，把李林萧气得半死。
她有钱，有背景，有洛一洛二这样得力的手下，甚至还有一个虽然坑爹但能提供金手指的系统。
可是这些似乎暂时都没有什么用。
“烦死了……”
姜陆繁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愁眉苦脸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真的要被李林萧这个幼稚鬼用这么低级的手段给将死了吗？
不甘心。
太不甘心了。
她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那双因烦恼而显得有些水汽氤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不服输的火苗。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栽。
一定有办法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开始复盘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所有可利用的资源。
李林萧的攻击点在于她的“私德”。
那她反击的点，又能在哪里？
澄清？没用，只会越描越黑。
对骂？太low，正中他下怀。
用资本压制所有媒体？治标不治本，而且只会让公众觉得她是心虚，坐实了“资本家为所欲为”的形象。
思来想去，似乎都走进了死胡同。
姜陆繁泄气地再次瘫倒在沙发上，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天花板，眼神一片茫然。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姜陆繁的视线在那片光晕中失焦了许久，久到眼睛都有些发酸。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了房间的死寂。
她认命般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泄气地抓过被自己扔在地毯上的平板，解锁，屏幕再次亮起，那些刺眼的标题依然盘踞在热搜榜上。
摆烂吧，毁灭吧，赶紧的。
她自暴自弃地想着，手指漫无目的地在屏幕上滑动，一条条地翻阅着那些骂她的评论，试图用一种“债多不愁，虱多不痒”的精神胜利法来麻痹自己。
【这个姜陆繁看着就不是善茬，眼睛里全是野心，果然啊，心都黑的。】
【心疼赢岑小哥哥，那么单纯一学霸，被这妖女骗身骗心，现在还被一脚踹开，太惨了！】
【抵制俏丽人！创始人人品这么差，产品肯定也是垃圾！用烂脸！】
她一条条地看着，烦躁归烦躁，但要说她真的就被这点阵仗吓倒了，那也是小看了她姜陆繁。
这些年，商场上明枪暗箭她见过多少？
比这更难看的场面她也经历过。
李林萧这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恶心是恶心，但想一招就把她将死，未免也太天真了。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无非就是“渣女”的标签贴得再牢一点，公司的品牌形象受到短暂冲击。
但只要“俏丽人”的产品功效无可替代，只要核心技术牢牢掌握在她手里，消费者终究是会为效果买单的。
毕竟，大家是想让自己的脸变美，又不是要跟她姜陆繁结婚过日子。
实在不行……就当是给公司做了次全国范围的黑红营销吧。
这么一想，姜陆繁的心情似乎都舒畅了一点，甚至还有闲心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欣赏自己的“黑粉盛宴”。
然而，就在她手指再次向下滑动时，一条刚刚冲上热搜榜前十的词条，让她脸上的那点轻松惬意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