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吃醋了(1 / 1)

溪溪一觉醒来,竟然已是上午九点。这是几年来她头一回睡得这样沉,这样安心。

柔和的阳光透过粉色的窗帘洒进来。她缓缓睁开眼,身旁的床铺空荡荡的,心口猛地一缩。

爸爸呢?

她连忙坐起身,目光急切地在安静的房间里搜寻。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昨晚…那一切…会不会真是一场太过美好的梦?

溪溪屏着呼吸,光着小脚丫试探地踩上柔软的地毯。她踮着脚尖走到衣柜前,鼓起勇气打开柜门—满满一柜子崭新的、五颜六色的小裙子映入眼帘。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份沉甸甸的担忧才悄然落下。

她挑了一件淡蓝色的小连衣裙穿上,又走到梳妆台前,笨拙地给自己编了两条细细的小辫子。镜子里映出的小女孩,面容干净,头发整齐,早已不是昨天那个灰头土脸的模样。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想下楼去找爸爸。

刚到楼梯口,一个苍老却含着怒气的声音就从楼下清晰地传了上来:

“苏云皓!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都九点半了你还在床上挺尸!”

“昨晚是不是又抱着手机不撒手?我说过一百遍,小孩子不准熬夜!”

接着,一个男孩子委屈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爷爷你偏心!平时我八点起你说我晚,现在那个丫头睡到日上三竿你屁都不放一个!”

“呜…你们都不疼我了…都去哄那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野丫头!”

“我不要妹妹!我要赶她走!”

这几句话像冰锥,瞬间刺穿了溪溪刚平复的心防。小脸霎时褪尽了血色。

原来爸爸家里…还有别的孩子。那个孩子…那么讨厌她,还要赶她走…

她会不会…真的又要被丢出去了?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躲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再不敢往下挪一步。

这时,管家苏伯正要上楼,一眼瞥见了角落里那瑟瑟发抖的小身影。

“小姐,您醒了。”苏伯温和的声音让溪溪微微一颤,“老爷和小少爷都在楼下等您吃早饭呢。”

溪溪怯怯地点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跟着苏伯一步步往下走。

客厅里,苏老爷子板着脸,正在训斥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那男孩穿着蓝白校服,书包歪在脚边,嘴巴撅得老高,一脸“我不服”的倔强。

听到脚步声,苏老爷子下意识回头,目光触到溪溪的刹那,脸上的怒色如同被风吹散的乌云,瞬间化成了冬日暖阳般的慈爱:

“哎哟!我的宝贝孙女睡醒啦!”老爷子快步迎上去,布满皱纹的手爱怜地抚了抚溪溪的头发,“睡饱没有?要是还没睡够,再上去躺会儿?”

这翻天覆地的变脸速度,连旁边的苏云皓都惊得忘了委屈,目瞪口呆。

眼前这个干瘦的小女孩……爷爷刚才还为了她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苏云皓的目光带着审视。昨晚他睡得早,没见着这个“天降”的妹妹。

她是真瘦,小小的脸,细细的胳膊腿,像棵没被风雨照顾好的小豆芽。爸爸昨晚好像说了…她从小丢了,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好像…是有点可怜。

但是!这完全不代表他就得接受凭空多个妹妹,抢走爷爷和爸爸的关心和宠爱啊!

苏老爷子完全没注意孙子的复杂心思,只顾着跟溪溪嘘寒问暖:

“溪溪,这是你哥哥苏云皓。”老爷子侧身介绍,“云皓,还不快跟妹妹打招呼?”

苏云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开脸,含混不清地嘟囔:“……你好。”

溪溪却站得笔直,认认真真地朝他鞠了一个接近九十度的躬,声音清亮:“哥哥好。”

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小手在裙子的口袋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了几颗昨晚爸爸给的、包装精致的进口水果糖。她摊开掌心,递到苏云皓面前,眼神干净又带着点讨好:

“小哥哥,这个……给你吃。”她小声补充了一句,“很甜的。”

苏云皓的目光胶在那几颗闪耀着诱人光泽的糖果上,脸蛋“腾”地红了。这种高级货,爸爸平常可不常买给他!

他下意识想伸手,又猛地缩回——不行!他是哥哥!怎么能要妹妹的东西?传出去多丢人!

“谁…谁要吃你的糖!”苏云皓梗着脖子,故意粗声粗气,“我都多大了!小孩子才吃糖!”

“还有!我本来就说了我不要妹妹!家里有我一个就够了!”为了增加气势,他又用力地喊了一遍。

只是…那抗议声落下的同时,他飞快地一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几颗糖从溪溪掌心薅走,迅速塞进了自己鼓鼓囊囊的校服口袋里。

就在这时,苏砚川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正好听见儿子后半句“不要妹妹”。

“啪!”

苏砚川毫不客气地屈指,在苏云皓后脑勺上敲了个清脆的爆栗。

“嗷!”苏云皓捂着脑袋夸张地蹦起来,“爸!干嘛打我头!打傻了怎么办!”

“还问我?”苏砚川瞪了他一眼,“溪溪是你亲妹妹,当哥哥的该保护她,胡说什么不要妹妹?”

苏云皓揉着发疼的后脑勺,委屈得不行:“你眼里就只有她!有了新人忘旧人!我抗议!”

苏砚川没理他,蹲下身看着溪溪,目光温软:“溪溪别担心。爸爸明天就去把房产证改成你的名字。”

溪溪茫然地眨眨眼:“房产证…是什么?”

“就是能证明这个大大的房子是溪溪的宝贝。”苏砚川耐心解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谁敢欺负你,你就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这是你的地盘,让他们滚出去。”

苏老爷子也立刻加入阵营:“对!爷爷给你做主!云皓这小子要是敢惹我们溪溪不开心,爷爷打断他的腿!”

苏云皓彻底被这“丧权辱国”的条款点炸了。

“你们——太偏心了!”他小脸涨得通红,声音都变调了,“这么多年你们提都没提过房产证给我!她才来一天!房子就归她了?”

“还有爷爷!”他指着老爷子控诉,“我犯一点小错你就骂我!她干什么你都说好!双重标准!”

“我不服!我要去做亲子鉴定!我严重怀疑你们被一个冒牌货骗了!”苏云皓吼出这句,气咻咻地一屁股坐到餐桌前,抓起小包子就往嘴里塞。

一个、两个、三个…

他憋着一股气,打定主意要把所有的包子都消灭干净——一口都不给那个“假妹妹”留!

苏砚川和苏老爷子看着他这副吃醋吃到发狂的样子,又是好气又好笑。

溪溪看着哥哥腮帮子鼓鼓的、还在使劲塞包子的模样,心里难受起来,小声对苏砚川说:

“爸爸…我…我不要房产证了…给…给哥哥吧…”

“咳咳咳!”苏云皓听到这话,猛地被嘴里的包子噎住,呛得直瞪眼。

这话说的!好像他苏云皓欺负小孩,为个房产证斤斤计较似的!显得他多小气啊!

“谁…谁稀罕你让!”苏云皓好不容易咽下去,梗着脖子吼,脸更红了,“给你就给你呗!我才不在乎!”

吼完,他一把抓起旁边的书包,用力往肩上一甩,大步流星就往门口冲。

刚拉开门,他又猛地顿住,转过身,目光在溪溪身上扫了一圈,丢下一句自以为很有分量的狠话:

“我去上学了!等…等我妈回来!我要告状!告状爸爸有了新女儿就不要亲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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