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布满老年斑的脸颊上,浑浊的泪水蜿蜒而下,将皱纹浸得发亮:“两个月前,语嫣说去镇上抓药,打那以后就没了踪影。当天她去过的药铺突然起火,连掌柜的都没能逃出来……”话音未落,初荷便觉得后颈泛起一阵寒意——李三娘曾提过的那场蹊跷大火,竟与谢语嫣的失踪如此紧密相连。
老人佝偻着背,喘着粗气继续道:“起初我还盼着她是跟着贤公子办事去了,这些日子天天往镇上跑。今儿听说公子回来了,我逢人就问,可大伙儿都摇头……”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化作一声叹息,颤抖着蹲下身,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揪住自己的白发,仿佛要将满心的悔恨与焦虑都揪出来。
明世贤如遭雷击,浑身僵在原地。片刻后,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如鹰隼般锐利,隐在暗处的隐卫李强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后颈。他心中暗叫不好——主子怕是发现自己隐瞒了谢语嫣被太子掳走的事。李强握紧藏在袖中的匕首,手心已满是冷汗,可即便重来一次,他也绝不后悔——在他心中,主子的安危重于一切。
明世贤下意识地看向初荷,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怀疑:“你是不是也知晓此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看似普通的村姑,似乎能看透他所有的秘密。
“我只听说药铺着火,还有成衣铺女掌柜失踪的事,之前根本不知道你和她认识。”初荷瞪大了眼睛,满心委屈。她实在想不通,这摊子浑水怎么就泼到自己身上了?
明世贤这才回过神来,自嘲地笑笑。是啊,自己竟被初荷平日里的奇思妙想影响,不知不觉将她神化了。他瞥了眼一旁的隐忠,心中豁然开朗——有这样神秘的侍卫在,初荷能察觉自己的身份,似乎也说得通了。
“叔,这里的事处理完了,咱们回家慢慢说。”明世贤率先迈步,衣摆扫过满地碎石。谢大贵慌忙起身,颤颤巍巍地跟在后面。
张春兰尴尬地搓了搓手:“荷丫,那咱们也回吧?”初荷轻轻扯了扯隐忠的衣角,示意他放松警惕。方才隐忠护在她身前的模样,让她心中暖意涌动。隐忠领会,缓缓收了身上的戾气,与众人一同走出院子。
钱多多眼眶含泪,感激地看了初荷一眼。当她的目光撞上刘泉关切的眼神,顿时羞红了脸,慌乱地低下头,绞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颤。
到了院外,明世贤突然驻足,回头看向初荷:“你们先回,我晚点就到。”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晚上记得留我的饭。”语气自然得仿佛两人是朝夕相处的家人。
初荷心中泛起一丝异样,原文男主,似乎不一样了,面上却不动声色,随意地点点头:“表哥安心办事,家里随时有热饭热菜。”她转身对隐忠示意,马车缓缓启动,扬起一路烟尘。
明世贤望着马车远去,直到它消失在山道的拐角处,才收回目光。一旁的谢大贵盯着明世贤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开口:“公子似乎与那位姑娘……”
“我们是表亲,暂时借住在她家。”明世贤头也不回,语气平淡。他随口编造着自己找到生母的经过,并非怀疑李大贵,只是深知,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才越安全。山风掠过树梢,卷起几片枯叶,仿佛要将这满院的疑云都吹散,却又在暗处,悄然酝酿着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