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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暗夜惊鸿·血影追魂(1 / 1)

金殿舌战洗冤屈,王府庆功宴未歇。

暗影已随月色至,淬毒寒锋裂长夜。

短剑初鸣撼鬼魅,龙气如焰焚残躯。

剧毒蚀骨生机断,仙缘一线系惊鸿。

金殿之上的惊雷余威犹在耳畔,王府“清晏堂”内的庆贺却已近尾声。觥筹交错的声响渐稀,玉杯金盏搁在案上,残余的琼浆映着烛火,摇曳出几分虚幻的暖意。沈清澜坐在萧景珩下首稍侧的位置,手中端着一杯温茶,目光沉静地扫过席间众人。

太子一系官员今日格外沉默,三皇子萧景琰的人更是早早告退,只剩几位立场中立或素来亲近珩王的官员还在应酬。户部侍郎周大人举杯向萧景珩,脸上堆着笑:“殿下此番沉冤得雪,更显雷霆手段与朗朗乾坤,实乃大胤之福,可喜可贺!”

萧景珩唇角噙着一抹淡笑,举杯回敬,举止从容依旧,金殿之上的凌厉锋芒尽数敛入这温雅表象之下,唯有一双深眸,偶尔掠过席间时,锐利得如同寒潭映月:“周大人过誉。不过是奸佞构陷,幸得圣上明察,更有得力之人抽丝剥茧,还了本王一个清白。”他目光似无意地落在沈清澜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与倚重。

沈清澜微微垂眸,并未因这份殊荣而显出多少得意。喧嚣之下,她敏锐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铺展出去。府邸深处,侍女仆役收拾残席的细碎声响,更远处巡夜侍卫甲胄偶尔的摩擦……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恶意的窥探感,如同暗夜里的毒蛇吐信,若有若无地缠绕在王府外围的阴影之中。

这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连番紧张后的错觉。然而心脏深处,一丝冰凉的不安却悄然滋生、沉淀。

宴席终散,人声远去。书房内只余下萧景珩与沈清澜二人,厚重的紫檀木门隔绝了外界的暖意与喧嚣。烛火噼啪,在墙壁上投下两人长长的影子。

“殿下,”沈清澜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冷静,“今日虽胜,却已斩断退路。三皇子此番构陷不成,反遭申斥罚俸,颜面尽失,势力折损,此仇已是不死不休。太子一系虽急于撇清,然坐山观虎斗之心昭然,恐怕亦乐于见我等与三殿下拼个两败俱伤。”

她走到书案前,指尖轻轻拂过案上那份誊录详尽的科举舞弊案最终卷宗,目光如冰刃:“对手此番布局环环相扣,若非我们在银锭熔铸批次、人证家属被控地点、乃至赵主事袖中那点墨痕上寻得一线生机,今日被困阶下的,便是殿下。其手段之阴毒周密,远非寻常政争可比。经此一挫,他们只会更狠、更绝、更……不留余地。”

萧景珩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沉沉的夜色,月华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透下几缕惨淡的微光。他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冷硬如削:“清澜所言,正是本王所虑。萧景琰睚眦必报,此番吃了如此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朝堂上的明枪,我们尚可周旋防备,只怕……”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他们会动用朝堂之外的力量。”

“江湖?”沈清澜接口,这个词带着森冷的腥气,“血影楼?”她从卷宗深处翻出几份零散的线报,上面潦草地记录着几个名字和令人心悸的传闻——某些与三皇子府往来密切的官员,其政敌或碍事者,往往离奇暴毙,死状诡异,现场不留痕迹,唯江湖中有“血影追魂,无痕无迹”的悚然传言。

萧景珩转过身,烛光映亮他眼底深重的戒备:“正是。此等阴私手段,防不胜防。王府守卫虽严,却非铁板一块,更非江湖顶尖高手的对手。清澜,你身负探查之能,目标亦显,近日务必万分小心,出入皆需护卫随行,切莫单独行动。”

沈清澜心头一凛,白日那丝若有若无的窥探感再次浮上心头,冰冷粘腻。她郑重点头:“殿下亦请珍重。敌暗我明,风暴将至。”

夜色,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白日庆功宴残留的喧嚣彻底沉寂,王府庞大的轮廓在黑暗中蛰伏,巡夜侍卫规律的脚步声和甲叶轻碰声,成了唯一打破死寂的声响。

沈清澜刚从萧景珩书房出来,手中拿着一份需要连夜整理归档的密报。灯笼的光晕在脚下圈出一小团昏黄,勉强照亮回廊下湿冷的石板路。更深露重,寒气无声地沁入骨髓。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襟,脚步放轻,精神力却如同绷紧的弦,悄然向四周弥漫开去,警惕着黑暗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扰动。

回廊曲折,通向侍从居住的偏院。路径需经过一片相对开阔的庭院,庭院中央栽着几株高大的古槐,枝桠虬结,在无月的夜空下伸展着黑黢黢的影子,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风穿过枝叶,发出低低的呜咽。

就在她踏入庭院边缘,灯笼光晕即将脱离回廊庇护的刹那——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铁锈般血腥气的杀意,毫无征兆地从左侧那片最浓重的古槐阴影中爆发出来!那杀意并非排山倒海,而是凝练到极致的一点寒芒,无声无息,却比万载玄冰更刺骨,瞬间穿透了沈清澜外放的精神感知,直刺她灵魂深处!

“不好!”沈清澜脑中警铃炸响,全身汗毛倒竖!千钧一发之际,是《太虚引气真解》日夜锤炼出的精神力救了她!那并非有意识的反应,而是生命遭遇最极致威胁时,精神力本源被激发的本能护御!

她的身体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遵循着那丝精神力捕捉到的、杀意源头最细微的轨迹偏移,猛地向右侧扑倒!

“嗤——!”

一道幽暗到几乎融入夜色的寒光,贴着她左侧肩胛的衣料急速划过!布料撕裂声清晰得刺耳,冰冷的锋锐之气刮过肌肤,激起一片战栗的颗粒。灯笼脱手飞出,“啪”地一声砸在几步外的石板上,烛火瞬间熄灭,最后的光明消失,庭院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沈清澜狼狈地滚倒在地,碎石硌得生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她甚至没能看清袭击者的身形!

黑暗中,死寂只维持了一瞬。

一道比夜色更浓稠的影子,如同从地狱深渊中升腾而起的鬼魅,无声无息地从古槐的暗影里“流”了出来。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只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弥漫开来,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被冻结。那影子模糊不定,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

沈清澜强压住翻腾的气血和惊悸,几乎是凭着本能,在翻滚的同时已反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尺余长的乌木鞘短剑。剑身出鞘,发出一声清越却孤绝的轻吟,寒光乍现,在这浓墨般的黑暗里划出一道短暂而决绝的亮线。

这是她依照《真解》中一套基础剑诀日夜练习的佩剑,此刻成了唯一的依仗。

那黑影——影七,似乎对猎物还能反抗略感意外,动作有极其细微的凝滞。但下一瞬,他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轨迹!仿佛原地消失,又仿佛瞬移般出现在沈清澜身侧!一点幽暗的寒星直刺她咽喉,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冰冷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太快了!”沈清澜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格挡或闪避!生死关头,她识海中所有精神力被疯狂压榨、凝聚!如同无形的重锤,并非轰向影七的身体,而是狠狠砸向他持匕手腕即将刺出的那个“点”的前方空间!同时,精神力扭曲弥散,将左侧回廊柱子旁一块松脱石板的轻微晃动声,在她意念引导下,于影七的感知中瞬间放大、扭曲成有人急速扑来的脚步声!

精神冲击!感官误导!

这是《真解》中记载的极其粗浅、消耗巨大且凶险万分的干扰法门,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神智!沈清澜只觉脑中一阵尖锐刺痛,眼前发黑,鼻端涌上温热的液体。

然而,这赌上性命的干扰,奏效了!

影七那必杀的一刺,手腕在最后关头,因那无形的精神冲击和左侧“袭来”的脚步声干扰,出现了几乎无法察觉的、不到半寸的凝涩偏移!

“噗!”

淬毒的匕首没有刺穿咽喉,而是深深扎入了沈清澜左臂上方的三角肌!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贯穿身体!更可怕的是,一股阴寒歹毒的麻痹感,顺着伤口瞬间蔓延开来,左臂几乎失去知觉!

“呃!”沈清澜痛哼一声,身体被巨大的冲力带得踉跄后退,右手短剑却凭着本能和最后一点狠劲,循着精神感知锁定的方向,不管不顾地反撩而出!剑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不求伤敌,只求逼退!

剑锋掠过之处,只割裂了一片虚无的夜风。

影七如鬼魅般后撤,避开剑锋,那双唯一暴露在黑色面巾外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沈清澜的身影。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对生命漠然的审视,以及一丝……被猎物挠伤后的冰冷兴味。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毫发无伤的手腕,似乎对刚才那无形的阻滞感到一丝困惑。随即,目光重新锁定摇摇欲坠的沈清澜,杀意更浓。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匕首,那幽暗的刃尖上,一滴粘稠的、泛着诡异青黑色的血珠,正缓缓滴落。

庭院远处,突然爆发出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随即是兵器交击的锐响和重物倒地的闷响!显然,影七的同伴已同时出手,引开了外围的王府护卫!隔绝了这片死亡之地!

影七的身影再次变得模糊,如同融入夜色的烟雾,无声无息地向沈清澜飘来,速度不快,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封死了她所有可能的退路。他手中的匕首,那点幽暗的寒星,是黑暗中唯一锁定的死亡标记。

沈清澜左臂剧痛钻心,毒素带来的麻痹感正迅速向肩颈和心脏侵蚀,半边身体都开始僵硬冰冷。她急促地喘息着,右手死死握住短剑,剑尖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精神力在刚才的爆发中几乎枯竭,识海如同被针扎般刺痛,视野阵阵发黑。

逃?无处可逃!影七那鬼魅般的身法,早已锁死了所有方位。战?悬殊如同云泥!方才的干扰已是极限,再来一次,不等匕首临身,她的精神只怕先一步崩溃。

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

影七动了!这一次,他不再追求速度的极致,而是以一种更令人绝望的、仿佛掌控一切的姿态逼近。幽暗的匕首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取沈清澜心口!那阴冷的气息将她牢牢锁定,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

沈清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精神力不顾一切地再次强行凝聚,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哪怕只能让那匕首偏开一寸!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绝命时刻——

“清澜!退开!”

一声蕴含雷霆之怒的暴喝,如同平地惊雷,撕裂了庭院的死寂!一道玄色的身影裹挟着凛冽的劲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回廊方向电射而至!正是萧景珩!他显然在书房听到了异常动静,不顾一切地赶来!

然而,影七的匕首已递至沈清澜胸前!萧景珩的速度再快,也无法在匕首刺入心脏前完全挡下!

电光石火之间,萧景珩没有丝毫犹豫!他合身猛扑,并非攻击影七,而是用尽全力撞向沈清澜!

“砰!”沈清澜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开,踉跄着摔向一旁。与此同时——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器刺穿血肉骨骼的闷响,在死寂的庭院中炸开!

影七那淬毒的幽暗匕首,没有刺中预定的心脏目标,而是结结实实、毫无阻碍地贯穿了萧景珩的左肩!锋利的刃尖从前胸透出,带出一溜刺目的血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清澜摔倒在地,猛地抬头,看到的景象让她瞬间血液冻结,魂飞魄散!

萧景珩高大的身躯挡在她与影七之间,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岳。那柄淬毒的匕首,完全没入了他的肩窝!他身体剧烈地一晃,脸色在灯笼熄灭后仅存的微光下,瞬间褪尽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但他竟硬生生挺住了,右手如铁钳般死死抓住了影七持匕的手腕!

“殿下——!!!”沈清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几乎不似人声。

影七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他显然没料到这位身份尊贵的皇子,竟会以血肉之躯为一个女官挡下这必杀一击!这错愕只有一瞬,随即化为更深的狠戾。他手腕猛地一旋,试图绞碎萧景珩的肩骨并抽出匕首!

然而,就在他发力抽匕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洪荒的炽热与威压,猛地从萧景珩重伤的躯体深处爆发出来!他伤口喷涌的鲜血,竟在离体的刹那,蒸腾起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金色雾气!那雾气并非虚幻,带着一种焚尽八荒的恐怖高温,瞬间将沾染的衣料灼成飞灰!同时,一圈极其微弱却无比尊贵的金色光晕,如同流动的熔金,骤然在他体表浮现,时隐时现!

“嗤啦——!”

影七握住匕首的手腕,在接触到那金色光晕的刹那,竟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烧!他包裹着特殊皮革的手套瞬间焦黑冒烟,一股钻心的剧痛顺着手臂直冲大脑!

“唔!”影七闷哼一声,眼中第一次露出惊骇之色!这绝非寻常内功!那金色的光晕和灼热的气息,带着一种令他灵魂深处都感到恐惧的威压!仿佛面对的是……煌煌天威!

就是这瞬间的灼痛与惊骇,让影七的动作迟滞了微不足道的一刹那。

“保护殿下!!!”侍卫统领陈锋的怒吼声和杂沓沉重的脚步声终于由远及近!无数火把的光芒如同愤怒的潮水,正急速涌向这片庭院!

影七眼中寒光爆射,当机立断!他猛地松开匕首手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向后急速飘退,速度快到拉出一道残影!临走前,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冰冷地扫过倒在地上、面无人色的沈清澜,以及她手中那柄染血的短剑,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骨髓。随即,他身形一晃,诡异地没入古槐树影之下,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庭院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死亡阴影。

“追!格杀勿论!”陈锋目眦欲裂,带着大批侍卫扑向影七消失的方向。

沈清澜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连滚爬爬地扑到萧景珩身边。

“殿下!殿下!”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颤抖着,却不敢去触碰那柄贯穿了他身体的恐怖凶器。

萧景珩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晃了晃,向后软倒。沈清澜慌忙用自己的身体垫住他。他沉重的身躯压在她身上,滚烫得惊人,那微弱却灼人的金色光晕依旧在他体表明灭不定。

“清…澜…”萧景珩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努力想看清她,深邃的眼眸中映着她惊恐万分的脸,那眼神里没有痛苦,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庆幸,或许还有一丝…释然?他沾血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抬起,却最终无力垂下。大量粘稠的、带着诡异青黑色的血液正从他前后两处伤口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玄色的王袍和她素色的衣裙。

“别说话!殿下,别说话!御医!快传御医!!!”沈清澜嘶声哭喊,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鼻血,狼狈不堪。她死死按住他肩部周围的伤口,试图减缓那可怕血液的流失,然而那温热的、带着浓烈腥气和一丝阴冷异味的血液,依旧从她指缝间不断涌出。

剧毒的侵蚀加上失血,萧景珩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弱下去,脸色由惨白迅速转为一种可怕的青灰,嘴唇也染上了紫绀。他身体的温度高得烫手,那金色的光晕在皮肤下如同被困的怒龙般躁动地流窜,每一次明灭都带给他身体剧烈的抽搐,反而加速了生机的流逝。他紧紧闭着眼,眉头因巨大的痛苦而死死拧在一起,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艰难的嗬嗬声。

“殿下…坚持住…求你…坚持住…”沈清澜的声音破碎不堪,巨大的恐慌和灭顶的愤怒如同两只巨手,狠狠攥紧了她的心脏,几乎令她窒息。她看着他迅速灰败下去的面容,感受着他滚烫却急速流失生命力的身体,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无能为力,什么叫痛彻心扉。那柄淬毒的匕首,仿佛也狠狠扎进了她的魂魄深处。

侍卫们围拢过来,火把的光芒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笼罩在萧景珩身上的死亡阴影。陈锋半跪在旁,看着主子迅速流逝的生命体征,虎目含泪,急吼道:“快!担架!用最快的速度抬回寝殿!封锁王府!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立刻去宫里,把所有的御医都请来!快——!”

王府,这座刚刚洗刷冤屈、尚沉浸在余庆中的府邸,瞬间被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混乱所吞噬。灯笼被粗暴地点亮,急促的脚步声、惊慌的呼喊声、兵刃出鞘的铿锵声撕碎了后半夜的死寂。无数人影在火光下仓惶奔走,如同一锅被投入巨石的沸水。

沈清澜浑身是血,失魂落魄地跟在抬着萧景珩的担架旁,目光死死锁住那张迅速失去生气的脸。他肩头那柄幽暗的匕首,随着担架的移动微微晃动,每一次晃动都像是在凌迟她的心。那匕首周围流出的血液,青黑粘稠,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腥气,与他体表时隐时现、灼热逼人的微弱金光形成了诡异而绝望的对比。

寝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萧景珩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宽大的紫檀木榻上,身下昂贵的锦褥迅速被污血浸透。几位被从被窝里紧急拖来的王府常驻大夫早已赶到,围着床榻,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当他们看清那柄匕首的位置、伤口流出的青黑色血液,以及萧景珩那非人的高热和诡异的体表光晕时,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这是…剧毒!奇毒啊!”最年长的刘太医声音发颤,手指搭在萧景珩腕脉上,只觉得那脉搏微弱混乱到了极点,时如游丝,时而又在滚烫的皮肤下狂跳几下,如同垂死的挣扎。他根本不敢贸然拔刀,“刀锋淬毒,深入肌骨,毒气已随血入心脉!更…更兼这股邪火焚身,气血逆冲…这…这如何使得!”

另一位擅长外伤的秦大夫试图用银针探毒,银针甫一靠近伤口流出的黑血,瞬间变得通体乌黑!“好烈的毒!”他骇然失色,手一抖,银针掉落在地。

“拔刀!先止血啊!”陈锋急得双目赤红,低吼道。

“不可!万万不可!”刘太医连连摆手,冷汗涔涔,“此毒霸道无比,附着刃上,拔刀瞬间毒血喷涌,只会加速毒气攻心!况且…况且殿下体内这股…这股‘邪火’…”他看着萧景珩皮肤下流窜的金芒和那骇人的高温,话都说不利索了,“拔刀之痛,恐引其彻底爆发,内外交攻,顷刻间便是…便是……”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那未尽的绝望之意——拔刀是死,不拔刀,亦是等死!

沈清澜脸色惨白如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她却浑然不觉。她只是死死盯着萧景珩越来越灰败的脸,看着他每一次艰难呼吸时胸膛微弱的起伏,仿佛那是维系她生命唯一的绳索。殿内充斥着浓郁的血腥、草药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终于,外面传来一阵更加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和通报声:“御医到了!张院判!李院使!快!快请!”

几位须发皆白、身着御医院官袍的老者,提着药箱,气喘吁吁、满面惊惶地被侍卫几乎是架着冲了进来。为首的是太医院院使张德林,他一看榻上情景,尤其是那柄匕首和萧景珩的状态,老脸瞬间煞白,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快!快看殿下!”陈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几位御医慌忙围上前,诊脉的诊脉,观色的观色,检查伤口的检查伤口。殿内死一般寂静,只余下御医们压抑的抽气声和急促的商议低语。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的脸色却越来越沉,眉头越锁越紧,眼神中的惊惧和无力感也越来越浓。

“如何?张院使!”陈锋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希冀和巨大的恐惧。

张德林收回搭脉的手,那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与其他几位御医交换了一个无比沉重的眼神,最终,这位历经三朝的老御医,扑通一声跪倒在萧景珩榻前,以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无力感:

“殿下恕罪!臣等…臣等无能啊!此毒…此毒霸道绝伦,老朽行医一甲子,闻所未闻!其性阴寒蚀骨,歹毒异常,已随刃上血槽直侵肺腑心脉!更…更兼殿下体内似有一股至阳至烈的先天之气被剧毒引动,逆乱狂躁,反噬己身,如同烈火烹油!这…这内外交煎,冰火相冲,实乃…实乃绝症!非药石…非药石所能及也!臣等…束手无策!请…请王爷…早…早备后事……”

“后事”二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寝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陈锋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周围的侍卫、内侍,无不面无人色,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骇和悲痛,有人已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绝望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寝殿。

“不…不!不会的!殿下!!”沈清澜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遥远,只有“后事”两个字在脑海中疯狂回荡,如同魔咒,要将她的灵魂都撕碎。她扑到榻边,紧紧抓住萧景珩那只尚有余温却正在迅速冰冷下去的手,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他滚烫的手背上,瞬间被那异常的高温蒸腾成微不可见的白气。

难道…难道刚刚才心意相通,刚刚才一同立下探寻前路的誓愿,就要这样…天人永隔了吗?

就在这绝望如同深渊般吞噬一切的窒息时刻——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污秽与阴霾的清灵气息,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瞬间冲淡了寝殿内浓郁的血腥与死亡味道。

“无量天尊!”

一声清越平和的道号,如同仙籁,穿透了绝望的屏障,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寝殿紧闭的雕花殿门,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向内缓缓开启。

门外,夜风轻拂。

一位身着朴素青色道袍、长须飘飘的老者,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阶下庭院之中。他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周身不染半点尘埃,正是去而复返的仙师——云中子!

他仿佛自月华清辉中走出,一步踏入殿内。目光扫过一片狼藉、悲声隐隐的寝殿,最终落在紫檀木榻上气息奄奄、体表金光明灭不定的萧景珩身上,清亮的眼眸中骤然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洞悉天机的凝重。

“蚀骨腐毒…竟是此阴秽之物。”云中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殿内所有人的心绪都为之一清。他缓步走向床榻,步履无声,目光紧紧锁定萧景珩体表那躁动不安的金色光晕和骇人的高温,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景象。

他俯身,伸出三根手指,并未直接触碰伤口,而是悬空虚按在萧景珩心口上方寸许之地,指尖萦绕起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温润毫光。片刻后,他收回手,脸上凝重依旧,但那抹惊异却化作了某种了然的深邃。

“难怪…难怪能引动此等异象。”云中子低声自语,目光复杂地落在萧景珩灰败却依旧难掩英挺轮廓的脸上,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慨叹:“此子体内龙气精纯浩荡,隐而不发,更有先天道基深植紫府…竟是身负天命、道缘深厚之象!此番剧毒蚀骨,引动龙气护体反噬,看似凶险万分,实则…”

他微微一顿,眼中精芒一闪,如同拨云见日:

“——祸兮福之所倚!此劫,或正是他体内潜藏的天赋与道基,冲破凡尘枷锁,彻底觉醒的唯一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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