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有山神护佑(1 / 1)

“嗬!”人群抽气愤懑,奈何畏惧手握刀枪的兵士,不敢发作。可怒火在积蓄力量。

徐绮嗤了声,放下瓢,眼中竟划过一丝扫兴。“所以,桂娘说得都是真的。你把姑娘们骗出村,实际上她们并非许了好人家,而是被你卖了,这才没有一个人回来探亲过,是不是?”

寒风卷过枯树。火把噼啪,映着柱上妖婆的颓然。

她无力地点了点头。

一声锐利啼哭从桂娘方向传来,成了助燃人群的火线——

“毒妇!”“妖妇!”“呜!你竟然……我的孩子啊!”“打死她!打死她!”火光中的人们像换了一副嘴脸,如恶鬼附身,狰狞可怖。他们推拥着兵士围成的包围圈,如涛涛洪水势要决堤奔涌过来!

“肃静!众士听令——”谭九鼎锵鎯拔刀,高声怒喝,“本御史奉旨勘问,胆敢喧哗阻挠者,当以抗旨论处!”

“是!”兵士拔刀响应,呼声震天。又一次逼退了民愤。

徐绮的叱问与霜风同来:“那接连自戕的五个女子呢?又是你搞得鬼?因为她们都不愿听你的话‘嫁人’,所以你杀了她们?”

“不不不!”椿婆猛烈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也纳闷,因此整夜无法安眠……怕是真的有妖邪……”“少来这套!”

徐绮贴近椿婆,抓起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手下毫不留情。“那知微呢?那个被你关在密室里又藏进嫁妆中的女子,她被带到哪儿去了?”

禁婆子泪眼婆娑,牙关磕碰,时不时咬住舌头。“呜,我,我不知道……他们只是叫我藏起她来让她织布……”

“织布?”

这话让徐绮陡然想起那块五色锦残片。她连忙唤来谭九鼎,将残片怼到椿婆面前对质。“这种布就算是技艺绝伦的织匠,一个人也是绝对织不出来的,更何况是个毫无置梭经验的女子!你说实话!”

椿婆似摇头又似点头,像随时要昏过去一样。“是他们带来的,带来的一整块布……说有瑕疵,让那姑娘用苏绣劈线分丝的法子修补……其它我不知道……”

徐绮倒吸一口冷气,狠狠抽了她一巴掌让她清醒。“他们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被他们威胁的,说要揭穿神水的秘密,我迫不得已……”

这妖妇竟还敢装作是无辜受害?徐绮恨不能将她当场打死!一巴掌才刚抬起,就被谭九鼎拦住。他插足进来,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转头问椿婆:“你是不是见过一个与我身量相近的船工,总挽着半截袖口?”

椿婆眼中这才有了点儿反应,连连称“是”。谭九鼎又将王程的模样叙述给她,同样得到了肯定。

而后接连让椿婆描述了些模糊样貌,但最终收获不大,再对不上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可疑之人。直到听见她突然说:“他们有几人会武功……很厉害,但不像是寻常江湖人……反而像……”

徐绮和谭九鼎循着椿婆的视线瞧,最终落在四周的兵士身上。两人愕然对视。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军户出身?”

“……我,我不知道,只是这么觉得而已……大人不要杀我,我句句属实……”

军户、火炮、五色锦,这三样凑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不过再怎么逼问,椿婆也说不出什么了。

“那些被你卖掉的姑娘呢?可知道她们的下落?有没有清单?”

椿婆又一次绝望摇头,抖如筛地坦白:“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只说让我挑选村里手巧会做针线活的未婚女子……从不告诉我原因和去处……他们会选好日子,让花轿上船……然后我就不清楚了……”

“……我好冷……我真的好冷,求求大人……我不想死……”

“你为一己私欲害人之时怎么不怕死呢?”

“民妇知道错了……请大人饶命啊……我,我愿戴罪立功……若是下次他们再来……”

“没有下次了。”徐绮的脸比江水还冷,“你以为江上炸飞的只是村里渔船?他们对自己人都狠得下心,更何况是用完即丢的你呢?”

这话如落在椿婆脖子上的铡刀。她像被抽了魂似的哽了声,便黯然垂下头,有进气没出气了。

审讯后,看似有收获,但实则线索又断了。

徐绮不免焦躁忧心——周知微被掳的原因比她想象中还要危险。单就是修补五色锦这一条,若是知微真的按照对方的要求完成了,岂还有活路吗?断不可能。

可若是她不肯配合,那也必定是只有一死。

时间不等人,她越晚找到知微,知微就离被害更进一步……

不知是身上的寒意还是心里的寒意,令她瑟瑟发抖。一只大手落在她的肩上,温热如暖阳。

“别急,”男人总像是能读懂她的心思,“至少王程不是个无牵无挂的船户,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即便死了,也必定有迹可查。我们先回苏州……”

“大人,这妖妇好像断气了。”兵士报说。

两人回头看树干上颓然垂着头的禁婆,借兵士手上的火光一照,发现她两眼枯瞪,已经散了瞳孔。

他们同时叹出一口气——利用这枯树害人,又死在这枯树上,声声讨饶却自己吓死了自己。

“……说不定还真有山神看着呢。”谭九鼎嗤了声,抬手命兵士把人放下来。

没了士兵围拦的村民爆发了久久积蓄的怒火,轰隆奔涌过来如被牵引的虫群,瞬间将椿婆的尸首覆没……

远处天光乍亮,却永远有照不透的暗处。

披着最早一层寒霜,徐绮终于返回了姑苏城。

谭九鼎将她亲自送到徐府,与她叔父解释了前因后果,才让她免了一次家罚和来自堂妹的冷嘲热讽。

事后,男人以“积案如山,需即刻呈报按察院”为由,未做任何停留,转身而去。背影被巷中风裹挟,阔步轻迈,一晃就不见了。徐绮都忘了提醒让他去看看郎中。

“也罢,总会再见的。”

这么想着,她一头扎进了床中,纠缠着噩梦与倦意,狠狠饱睡了一顿。

等再醒来时,一封来自京城的家书送到了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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