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生死抉择(1 / 1)

“娘娘呢?”

侍卫长咳着血沫摇头:“娘娘……娘娘半个时辰前就跑了……”

尤杉刚猛地推开殿门,正看见帝辛将一把青铜匕首刺进自己的腹部,老迈的君主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王袍下摆很快被血浸透。

“你来了。”帝辛拔出匕首,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金砖上:“告诉姬发,孤死了,也不会给他俯首称臣的机会。”

尤杉刚僵在原地,看着帝辛拖着流血的身子走向堆满柴薪的祭台,案上的灯盏被碰倒,火星落在浸透油脂的木柴上,瞬间腾起半尺高的火苗。

“大商……终究是亡了……”帝辛的声音在噼啪燃烧的火焰中渐渐模糊,他张开双臂,任由火舌舔舐着衣袍。

青铜灯树的火焰噼啪跳了一下,将他映在墙上的影子拉得狭长,像极了当年在朝歌城外,施扇踮脚为他别上荆钗时,裙裾扫过草地的弧度。

“大王,该进晚膳了。”奴女的声音带着怯意,帝辛抬眼时,目光在那截皓白的脖颈上滞了一瞬——施扇当年总爱穿月白的襦裙,领口松松垮垮,露出的肌肤也这般,在春日的暖阳里泛着珍珠似的光。

案几上的龟甲裂纹纵横,是之前送来的卜辞,说西岐有异动,可这些字迹在他眼里渐渐模糊,化作施扇最后望着他的眼神,像浸在水里的墨团,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不做那劳什子帝王。”她当时蜷在他怀里,指尖划过他锁骨的旧疤:“就在洹水边盖间茅屋,我给你生三个娃娃,教他们捉泥鳅。”那时他信了,甚至偷偷亲手打了支玉笄,藏在贴身的锦囊里,打算秋收后就禀明父亲,带着她远走。

可父王咳着血攥住他的手腕,龙椅的扶手硌得他掌心生疼。

“成汤基业不能毁在夏人手里。”老国王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微子说的对,留着施扇,就是给夏人留了叩门砖。”

微子启。

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冰锥,每次从记忆深处冒出来,都能刺穿他的五脏六腑。

那日宫门前的骚乱,卫兵的戈矛如何刺破了施扇的衣袖,她跌倒时鬓边的玉笄如何碎成两截,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微子启就站在廊下,青灰色的朝服下摆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仿佛地上流淌的不是夏女的血,只是打翻的酒坛。

如今他穿着十二章纹的衮服,坐在当年父王坐过的位置上。阶下的卿大夫们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东伯侯说他不该重用费仲,西伯侯说他不该征伐黎国,连宗庙里的宗室都在窃窃私语,说他这个王,不如微子启仁厚。

“仁厚?”帝辛低低笑了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暖不了心口那块冻了三年的冰。他忽然起身,大步走向偏殿,那里新纳的美人正等着伺候笔墨。

那女子有双杏眼,笑起来时眼角会弯成月牙,像极了施扇。帝辛捏住她的下巴,看着烛光在她瞳孔里跳动,忽然问:“会唱夏人的歌谣吗?”

女子吓得脸色发白,嗫嚅着说不出话。

他却松了手,转身走向窗边。夜空中的星辰疏疏落落,洹水的方向传来隐约的捣衣声。他记得施扇也爱在月下捣衣,木杵撞击石板的声音,比宫宴上的编钟还要动听。

“都退下吧。”他对着空荡的殿宇说,声音被烛火吞去了大半。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最后只剩下他一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盒子里的碎玉,如今上面的花纹已被摩挲得光滑,像他心头反复结痂又被撕开的伤口。

窗外的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阶前,帝辛忽然想起微子启昨日递上的奏折,说要整顿后宫,选贤淑以正风化。他低头笑了,笑得肩膀发颤,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烫得像施扇最后落在他手背上的血。

“选吧,”他对着沉沉夜色低语:“选些像她的来,越多越好。”

这样,或许在某个醉眼朦胧的瞬间,他能分不清眼前人是谁,能暂时忘了自己是商王帝辛,只是那个在洹水边,等着心上人给自己生娃娃的少年。

尤杉望着那燃烧的鹿台,泪水决堤般涌出,声音在战火与风声中显得那么无助与绝望。

在这混乱与烟尘交织的朦胧中,帝辛想开口呼喊尤杉的名字,可喉咙像是被火灼烧,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用那饱含深情与眷恋的目光,牢牢地锁住尤杉的身影。

尤杉发丝凌乱,衣衫沾染着尘土,她头顶那支玉笄依旧散发着温润的光,在这灰暗的末日场景里格外显眼。

帝辛干裂的嘴唇微微上扬,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扯出一个艰难却满足的笑容。

尤杉刚转身冲出大殿,身后的火光已经映红了夜空,鹿台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她顺着石阶踉跄而下,听见西岐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尤杉的心跳得像擂鼓,妲改到底跑哪去了?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不休。或许,或许她已经成功逃脱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刚冒出来,就被现实的焦虑压了下去。

不行,她必须确认,必须找到妲改。

尤杉不再犹豫,连忙转身往原路跑回。

脚下的石子硌得她生疼,可她顾不上这些,满心都是妲改的安危。然而,没跑多远,一道身影猛地从旁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妖女!”一声怒喝炸响在耳边,尤杉抬头一看,竟是姬发。

他的眼神里满是愤怒和鄙夷,死死地攥着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西岐好心收留你,你居然敢跑回朝歌给暴君通风报信!”

“我没有!”尤杉急得满脸通红,用力挣扎着:“帝辛已自焚在鹿台,而我只是回去救人!”

“救人?谁信你的鬼话!”姬发根本不听她的解释,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两人拉扯之间,尤杉藏在胸间的一枚玉佩突然松脱,“啪嗒”一声掉落在

姬发的目光瞬间被那枚玉佩吸引,他低头一看,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愤怒瞬间被震惊取代。

“这……这是我大哥的玉佩!”他失声喊道,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在姬发因为这枚玉佩而陷入慌乱,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放松的瞬间,突然,一枚冒烟的烟雾弹“咚”地一声落在两人之间,刺鼻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模糊了视线。

紧接着,“咻”的一声锐响划破空气,一支利箭带着破空之势射了过来,擦着姬发的耳边钉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姬发下意识地松开了拽着尤杉的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望向箭射来的方向,脸上满是惊魂未定。

尤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趁着姬发分神的间隙,转身就往外面大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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