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说道。
她挣了两下没挣脱,手腕被箍得更紧了些。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涌上来,又迅速褪去。
干脆直接把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你帮我转正的事,我记着。现在两清了。以后顾问的位子,你另请高明。”
“那你去找你们主任说去。”
她又闭了嘴,眼神低垂,盯着自己膝盖上的衣料褶皱。
她知道她不会去。
她也清楚,他说这话时早就料到她的反应。
南浔冷笑了一声,嘴角动了动,眼神冷了几分。
他早知道她不会去。
能力平平,可在家耍脾气的功夫,倒是一绝。
他没再说话,转身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松开她的手,顺手递来这个黑色的小盒子。
盒子不大,刚好能放在掌心。
他伸出手,等她接。
“拿着。”
他说。
她看都不看,头偏到一边,视线落在窗外。
“赌什么气?那天弄坏的,赔你的。”
“不要。”
南浔有多久没被人这么干脆地拒绝过了?
他站在原地,手指还捏着盒子的一角,一时没收回。
心里一堵,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胸口。
他盯着她半晌,忽然冷笑一声,抬手就把盒子扔到她腿上。
“给不要随你。”
盒子落在她膝盖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
她低头看着,手指蜷缩了一下。
盒子没封口,一摔盖子就弹开了。
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一条粉红色的贴身衣物,折叠整齐,上面打着蝴蝶结,标签还挂着,写着“纯棉舒适”四个字。
池晚整个人僵住。
耳朵一下子烧了起来。
她手忙脚乱把盖子拍上。
她抓起盒子,直接塞回他手里。
那天裙子被他扯破,回家一路都觉得凉。
风从破口处灌进来,贴着皮肤走。
她一直以为是他一时冲动,没想到他早就知道。
不止知道,还记到了现在。
可这品味……
真是让人无语!
粉红色,蝴蝶结,还特意选了写着“纯棉舒适”。
她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走进店里,挑下这件东西的。
南浔皱眉看着她:“又不满意?”
池晚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她的声音有点抖,但还是说出口了。
“这不合适我。”
南浔挑了挑眉,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觉得尴尬,所以嘴硬。
他干脆自己掀开看了一眼,想确认是不是质量问题。
然后愣了。
盒盖掀开,他看清了里面的款式。
他眼神变了变,像是意识到什么,脸上难得露出一丝错愕。
几秒后,他若无其事地合上盖子,手指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下,想掏烟。
烟盒不在,他顿了顿,又去摸打火机,却连打火机也找不着。
试了几次无果,索性作罢。
他低头,掏出手机,指尖滑动,一条接一条地刷着信息。
翻了两条推送新闻,他才慢悠悠地开口:“不是我挑的。”
“……”
池晚抿着嘴,目光盯着地面。
她真想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赶紧拿起来看,屏幕亮起的瞬间。
杨恒:你拒绝我,是因为早就跟南某人在一起了吧?
杨恒:要是早说清楚,也不至于闹出那些误会。
同事一场,至于这样耍我吗?
她盯着这两条消息,指尖停在屏幕上,迟迟没有回复。
脑子里迅速盘算着措辞。
头顶突然传来南浔的声音:“什么误会?”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头,目光直接落在她手机屏幕上。
池晚皱了皱眉,没说话,默默按了两下,退出了微信界面。
屏幕暗下去,映出她微抿的嘴角。
“没什么。”
南浔停了两秒,忽然笑了声。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只是轻轻的。
“他真觉得是误会?”
她没听懂:“你说谁?”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语气淡淡,不带情绪。
“你离开我之后,不是跟了个外地人?孩子都生了,怎么连杯喜酒都没请我喝?好歹叫了我十几年的哥。”
池晚怔了一下。
随即明白过来,他刚才看见了手机锁屏的照片。
那是宁宁,她女儿的照片。
南浔误以为那是她和别人生的孩子。
从小一起长大,被她当作亲哥哥一样依赖。
可现在看来,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就像当年,她百口莫辩,所有人都宁愿相信一个才回来三天的陌生人。
没人愿意多听她说一句,没人愿意相信她。
南浔,也一样。
她扯了扯嘴角,抬眼看他。
“请喜酒?没必要吧。反正,我早就不是南家人了。”
“没必要?”
南浔转过头,重新看向她。
南浔嗤笑一声,语气满是讥讽。
“那天你被人欺负,被下了药,你选的那个男人呢?死了?还是废了?你指望他救你?结果呢?他连自己都保不住,还妄想保护你?”
池晚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她猛地按灭屏幕,抬头直直盯着他。
“你查我?”
她的声音低哑,带着克制的怒意。
“你有什么资格查我?”
他冷声回应:“那又怎么样?我不但查了,我还知道更多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你以为你能藏得住?你过去做的每一件事,我去查,总有办法查到。”
那又怎么样!
池晚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她看着南浔那副冷漠的模样,忽然觉得可笑。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还曾犹豫要不要接受他的邀请。
他还想让她当他的顾问?
那以后就得随时听他差遣,随叫随到。
工作时间由他安排,行程由他掌控。
电话不能不接,信息不能不回。
搞了半天,是想把她当条听话的狗栓在身边?
给她一点工作,一点钱。
然后理所当然地要求她服从?
把她曾经的狼狈当成把柄,时不时拿出来刺她一下?
那些曾经的惊恐记忆一下子全涌上来。
昏暗的包厢,刺鼻的酒味,男人粗重的呼吸,手臂上的淤青。
还有她拼命挣扎,却无人回应的绝望。
司机远远看着两人僵持着不说话,脸色有些不安。
他迟疑了几秒,还是走过来打开车门,低声说:“南总,该走了。”
然后坐进驾驶座,刚踩下油门没两下。
池晚突然开口:“麻烦停一下车,我想下去。”
阿文装作没听见,手指握紧方向盘。
从后视镜偷偷瞄了南浔一眼,见他没有反应,便继续往前开。
“让她走。”
南浔冷冷开口。
车子立刻靠边停下。
车门打开,池晚毫不犹豫地下了车。
她刚站稳,车就猛踩油门。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接下来半小时,池晚沿着路边走了不远,掏出手机打了好几辆车。
系统显示司机接单,但几秒钟后就被取消。
客服回复说,因所在位置太偏僻,司机拒单。
她换了一个又一个平台,结果一样。
好不容易拦住一辆私家车,摇下车窗的中年男人看了她一眼,问清目的地后摇头。
“不顺路,不去。”
说完便踩下油门驶离。
天快黑了。
风从远处吹来,带着凉意。
她站在路灯未亮的街角,看着空荡的公路。
四周寂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
她抱着只剩两格电的手机。
站在冷风里,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身上的外套被风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