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又被罚抄书(1 / 1)

第7章又被罚抄书

栖梧宫寝殿内,死寂得如同凝固的琥珀。浓重的药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从沈蔓身上沾染回来的淡淡酒气和肉香,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气息。沈蔓裹着厚重的斗篷,靠在冰冷的床柱上,脸色比窗外的雪色还要苍白几分。青黛跪在她脚边,用沾了温水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被雪水浸湿的裙裾下摆和鞋面,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每一次擦拭,都仿佛在擦拭刚才御花园揽月亭中那令人窒息的瞬间。

陆琛那双眼睛…

沈蔓闭着眼,那冰冷、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审视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反复刺穿着她的神经。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深沉的、令人骨髓发寒的…不悦和猜疑。像在评估一件染了污迹的、本属于自己的器物。

“娘娘…您…您还好吗?”青黛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充满了后怕。她到现在腿还是软的,太子殿下出现时那股无形的威压,让她几乎当场瘫倒。

沈蔓没说话,只是缓缓睁开眼。那双凤眸深处,残留着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被冒犯的怒意和荒谬感。喝酒?吃肉?和陆珩称兄道弟?在陆琛眼里,恐怕就是太子妃不知检点,与外男私会!尤其那个“外男”,还是与他势同水火的异母兄弟!

**操!老子清清白白(灵魂上)喝个酒吐个槽,招谁惹谁了?!**

一股混杂着憋屈、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毕竟顶着人家老婆的壳子)的邪火,在胸腔里翻腾。陆珩那家伙倒是溜得快,留下她独自面对这尊煞神!

“他…说了什么?”沈蔓的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像砂纸摩擦。

青黛的手猛地一抖,帕子差点掉在地上。她咽了口唾沫,声音抖得更厉害:“太…太子殿下…他就那么…那么看着您和瑞王殿下…看了好久…一句话也没说…那眼神…冷得吓人…然后…然后瑞王殿下就…就笑嘻嘻地说…说‘皇兄也来赏雪?臣弟正替皇兄试试这西域进贡的酒烈不烈,免得皇兄被那些酸儒唠叨’…说完…他就…就拎着酒坛子…大摇大摆地走了…”

沈蔓嘴角抽搐了一下。陆珩这厮…甩锅甩得倒是快!还“替皇兄试酒”?真他妈能扯!

“然后呢?”她追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太子殿下…他还是没说话…”青黛的声音带着哭音,“他就那么…盯着您…看得奴婢…奴婢魂都要飞了…后来…后来他身后的德安公公…小声提醒说…说皇后娘娘那边还等着…殿下才…才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走了?就这么走了?

沈蔓紧绷的神经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绷得更紧!陆琛这种人,越是沉默,越是平静,底下酝酿的风暴可能就越可怕!他那声冷哼,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心寒!

“他…走之前…看了哪里?”沈蔓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青黛茫然地回想了一下,突然脸色更白:“好…好像…好像看了一眼石桌…桌上…有酒…还有…还有瑞王殿下给您的那块没吃完的酱牛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绝望。完了…人证(瑞王跑了),物证(酒肉)俱在!

沈蔓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陆琛会怎么想?会怎么做?以他的性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皇后那边知道了又会如何?白莲儿知道了怕不是要笑死?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和冰冷的危机感,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缠绕上来。这深宫,果然步步杀机!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

栖梧宫再次陷入了风声鹤唳的等待。每一阵风吹过窗棂,每一次殿外响起脚步声,都让青黛惊得如同惊弓之鸟。沈蔓强迫自己冷静,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实则大脑飞速运转,推演着各种可能性和应对方案。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立刻降临。

一连三日,风平浪静。

没有皇后的懿旨,没有东宫的传唤,甚至没有李嬷嬷、张嬷嬷之流再来找茬。栖梧宫仿佛真的被遗忘在了角落。只有瑞王府,依旧雷打不动地送来各种珍稀药材和补品,安静地堆在外间,像是一种无声的声援。

但这种平静,非但没有让沈蔓安心,反而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陆琛的沉默,比任何惩罚都更煎熬。他到底在等什么?在酝酿什么?

直到第三日傍晚,这份令人窒息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殿门被轻轻叩响。不是青黛熟悉的送药或送膳的内侍节奏。

青黛的心猛地一揪,紧张地看向沈蔓。沈蔓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她微微颔首。

青黛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站着的,是太子陆琛身边最得力的总管太监,德安。他穿着深蓝色的总管太监服,面白无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如同面具般的恭敬笑容,眼神却精明锐利,深不见底。

“青黛姑娘,”德安的声音不高不低,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太子殿下有口谕传给太子妃娘娘。”

青黛连忙侧身让开,德安却没有立刻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微微提高了声音,确保殿内的人能清晰听见:

“殿下口谕:太子妃沈氏,前番于太庙祭礼仪轨多有疏失,言行失当,本当严惩。念其病体初愈,心智未复,特予宽宥。然祖宗法度不可轻废,宫规礼制不可偏弛。为示惩戒,更为正心诚意,体悟圣贤之道,着太子妃沈氏——”

德安的声音顿了顿,如同钝刀划过神经。

“于三日内,亲手誊录《孝经》、《女范捷录》各三十遍!字迹务须工整,心念务须虔诚,不得假手于人,不得敷衍塞责!三日后,由咱家亲来收取,呈送殿下御览!”

“钦此。”

冰冷的口谕,如同冰雹,狠狠砸在栖梧宫死寂的地面上。

《孝经》?《女范捷录》?又是抄书!各三十遍!三天!

青黛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又是抄书!又是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折磨!娘娘的身子才刚好一点!这…这分明是要把娘娘往死里逼啊!而且…而且这次是太子殿下亲自下的令!比皇后的懿旨更重!

德安宣完口谕,脸上那公式化的笑容丝毫未变,微微躬身:“娘娘,殿下的意思,您可听明白了?”

殿内,沈蔓靠在床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垂在锦被上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柔软的丝绸里,掐出了青白的印痕。她缓缓抬起眼,目光穿过内殿的门帘,落在门口德安那张看似恭敬、实则冷漠的脸上。

“本宫…领旨。”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丝毫情绪。

德安似乎对她的平静略感意外,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恢复如常,躬身道:“娘娘明白就好。殿下还说,望娘娘静心思过,好自为之。咱家告退。”说完,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两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

殿门再次合拢。

青黛踉跄着扑到床边,眼泪瞬间决堤:“娘娘!他们…他们欺人太甚!太子殿下他…他怎么能这样!抄书…又是抄书!这分明…分明是要您的命啊!三天!三十遍!娘娘您…”

沈蔓没理会青黛的哭诉。她缓缓松开紧攥的手指,看着锦被上那几道深深的指痕,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

**陆琛…**

**好一个太子殿下!**

**好一个“宽宥”!**

**好一个“静心思过”!**

用抄书来惩罚她?还是抄《孝经》和《女范捷录》?前者讲愚孝,后者讲妇德!这哪里是惩戒?这是最恶毒的羞辱!是把她钉在“不孝”、“失德”的耻辱柱上反复鞭挞!更是对她和陆珩那次“私会”最隐晦、也最狠厉的警告!

他不敢明着发作瑞王陆珩,就把所有的怒火和猜忌,都倾泻在她这个看似软弱可欺的“太子妃”身上!用这种阴毒的方式,无声地宣告他的所有权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怒意,混合着被当成软柿子捏的屈辱,在沈蔓心底疯狂燃烧!比之前被皇后罚抄时更甚!因为这一次,来自她名义上的丈夫!来自这个本该是她在深宫最大倚仗、却将她视为无物甚至随意折辱的男人!

“青黛。”沈蔓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青黛的啜泣。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冻彻骨髓的寒意。

“奴婢在!”青黛连忙擦泪。

“研墨。”沈蔓的目光投向那张紫檀小几,上面还残留着上次“表情包”事件后留下的淡淡墨渍。

“娘娘?!”青黛惊愕地看着她,以为主子又要像上次一样“发疯”。

“去。”沈蔓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神锐利如刀锋,“把最厚的纸,最浓的墨,都给本宫备上!”

青黛被那眼神震慑,不敢多问,只能含泪应下,手脚发麻地去准备。

厚重的宣纸铺开,端砚里研开的松烟墨汁漆黑如夜,散发着沉郁的气息。

沈蔓掀开锦被,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那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却让她的头脑异常清醒。她走到小几前,拿起一支狼毫笔。笔尖饱满地蘸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墨汁。

这一次,她没有愤怒地戳点,没有失控地涂抹。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墨香和药味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再睁开眼时,那双凤眸里,所有的惊悸、愤怒、屈辱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笔尖落下!

不再是宣泄的鬼画符!

她手腕沉稳,运笔如刀!笔锋在洁白的宣纸上划过,留下的是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正楷!每一个字,都如同用刀刻上去一般,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力度和…冰冷的恨意!

“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

“女子之道,以顺为正,以贞为贵,以静为德…”

字字句句,都是枷锁!都是镣铐!都是悬在她头顶的利剑!

沈蔓抄写着,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真的在“静心思过”。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每一个工整的字迹背后,都倾注着她对这个吃人礼教的憎恨,对陆琛冷漠薄情的控诉,对这具囚笼般躯体的愤怒!

她抄得极快,手腕翻飞,笔走龙蛇。墨汁在纸上晕染开深深的印记。那专注的姿态,那沉稳的笔法,竟隐隐透出一股…属于“沈浪”的狠厉和执着!仿佛不是在抄书,而是在雕刻一件武器!一件用愤怒和隐忍淬炼出的、无声的反抗之刃!

青黛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娘娘这次…太不一样了!没有崩溃,没有疯狂,只有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冰冷到极致的专注和…杀气?那笔下的字,像是带着血!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流逝。烛光跳跃,将沈蔓伏案疾书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墙壁上,如同一个沉默而倔强的剪影。

栖梧宫外,夜色深沉,风雪渐起。

东宫,太子书房。

陆琛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卷奏折,却许久未曾翻动一页。烛光映着他俊美却冰冷的面容,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凝结着化不开的寒冰。

德安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垂手侍立:“殿下,口谕已经传到栖梧宫了。太子妃娘娘…领旨了。”

“她…什么反应?”陆琛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德安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回殿下…娘娘…很平静。只说了一句‘领旨’。并无…哭闹,也无…怨怼。”

“平静?”陆琛的指尖在光滑的奏折边缘缓缓摩挲着,眸色更沉了几分。平静?在被他当众撞破与陆珩“私会”,又被如此重罚之后,她竟然只是平静地领旨?

这不合常理。太不合常理了。

这个女人…从落水醒来后,就变得处处透着诡异。铜镜前的崩溃,礼仪课上的失态,听雪阁里那些闻所未闻的“箴言”,还有…今日在揽月亭,她与陆珩之间那种…毫无尊卑、甚至称兄道弟的诡异亲昵!

陆珩!想到这个名字,陆琛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他这个好皇弟!手握重兵,桀骜不驯,在朝堂上处处与他作对也就罢了!如今,竟将手伸进了他的东宫后院?!而沈蔓…这个他名义上的正妃,竟也敢?!

她究竟是谁?还是那个温婉怯懦、对他唯命是从的沈蔓吗?落水…真的只是落水那么简单?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在那一刻侵占了她的躯壳?

无数的疑团,如同冰冷的蛛网,缠绕在陆琛心头。沈蔓那份异乎寻常的“平静”,非但没有让他安心,反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更深、更冷的涟漪。

“派人,”陆琛的声音冷得像冰,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盯着栖梧宫。她抄写的每一个字,都给孤…看清楚了。”

“是,殿下。”德安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陆琛的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光影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明灭不定,映照出眼底深处那一片冰冷的、翻涌的疑云。

栖梧宫里那个伏案疾书的身影,此刻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一个失仪惹怒他的妃子,而成了一个裹在重重迷雾之中、充满了未知和…危险气息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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