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高雅兰一听“钱”字就脸色一变，眼神闪躲，身子都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柳宴欢心里顿时有了数。
她眸光微闪，面上不动声色，干脆顺势把话彻底摊开来说：
“工资的事，我可以先不提。你们现在也不容易，我能理解。”
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继续道：“但我只负责你和刘主任的日常生活起居，包括做饭、洗衣、打扫卫生。饭我可以多做一点，如果有其他人想吃，可以自己来拿，我不会拦着，也不会额外伺候。至于其他的杂事——比如帮你们带孩子、跑腿、伺候亲戚——这些，就各人自己解决吧。”
高雅兰听完，眼中瞬间燃起怒火，双拳紧握，嘴唇都气得微微发抖。
她很想当场翻脸，狠狠训斥这个越来越不听话的保姆。
可现实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省钱是第一要务，现在家里入不敷出，哪还有钱请第二个保姆？
要是这人真撂挑子不干，家里立马就得乱套！
她咬了咬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终于还是压下了满腔怒火。
她喉头滚动了一下，憋了半天，终究没敢再说半个“不”字。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宴欢转身离开，背影挺直，脚步稳健，没有一丝怯懦。
目的达成，柳宴欢不再多留一秒。
她转身就往厨房走去，脚步轻快而坚定。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今晚的菜单。
既然暂时还得在这儿待着，那至少得对自己好一点。
穿越过来这么久，东躲西藏，提心吊胆，还没正儿八经地吃过一顿像样的饭呢。
今晚，她要好好做顿吃的，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油要多放，肉要切厚，饭要蒸香。
管他外面风云变幻，她先吃饱再说。
可没过多久，外面又吵了起来。
那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夹杂着尖利的叫喊和抽泣，打破了原本还算平静的午后。
脚步声在走廊里来回奔跑，像是有人在推搡争执，接着便是摔东西的“哐当”声。
“吵吵嚷嚷的干什么！都给我闭嘴！现在一个个都当自己是主子了？”
高雅兰猛地推开房门，穿着丝绸睡袍，脸上涨得通红，额角青筋微跳。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声音拔得又高又狠，像是要把积压的火气全部倾泻出来。
“王妈，念你在我家干了好几年，给你一个月养伤。”
她顿了顿，语气稍缓，却依旧冷硬如铁，没有半分温情。
“要是到时候还起不来，就回你乡下去！别指望我养你一辈子！”
“夫人，我是为了拦那个丫头才摔的啊！您不能这样对我啊！”
王妈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腰，疼得直抽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声音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脸上写满了委屈与不甘。
“胡扯！谁让你管她了？你自己摔倒，跟我有什么关系！”
高雅兰眉头一拧，声音陡然提高，眼里满是不屑和厌恶。
“你一个下人，管起主家的事来了？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是您表妹让我看着她的！不信您叫她来问！”
王妈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希望。
她努力想坐直身子，却因腰痛又猛地倒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哼。
“她给你开工资，还是我给你开工资？”
高雅兰冷笑一声，语气讥讽到了极点。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妈，像在看一条不听话的老狗。
“说不定你还收了她的好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她的声音带着怀疑和质问，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
“整天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跟她有没有勾结！”
“要是再废话，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你儿子来接你走！”
她掏出手机，作势要拨号，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动作像一把利刃，直戳王妈心窝。
“这……你们……哎哟……我这一辈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王妈瘫坐在地，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柳宴欢站在厨房门口，嘴角微微上扬，冷冷一笑。
她倚着门框，手里还拿着炒菜的锅铲，神情淡漠中透着讥讽。
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映在她侧脸，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轮廓。
她这会儿不敢再拿架子了，一转身就冲王妈发脾气。
可那点威风，在柳宴欢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表演。
装腔作势，仗势欺人，到头来也不过是纸老虎一只。
到底谁才是那个黑了心的“剥削者”？
柳宴欢心中冷笑，目光掠过王妈痛苦的脸，又扫向高雅兰那张盛气凌人的面孔。
一个是欺上媚下的奴才，一个是刻薄寡恩的主子，谁也不比谁干净。
过河拆桥倒是挺在行。
她轻轻摇头，心里却畅快得很。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对别人那么狠？
报应来得比想象中还快。
帮着主子作恶的王妈，落这下场也是自找的。
柳宴欢想起前几日王妈如何趾高气扬地呵斥她，如何偷偷在饭菜里做手脚，如何在背后嚼舌根。
如今被打回原形，跪在地上求饶，真是天道好轮回。
柳宴欢就喜欢看这些人搬石头砸自己脚，狗咬狗，谁也别想好过。
她收回目光，转身回到灶台前，锅里的油正滋滋作响。
她舀了一勺酱料倒入锅中，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像是为这场闹剧奏响的背景乐。
一边炒菜一边听曲儿，她心情好得不得了，没多久就整出满满一桌饭菜。
收音机里放着老式评弹，软糯的吴语在厨房里悠悠回荡。
她跟着哼了几句，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翻炒、调味、装盘，一气呵成。
这一桌子香喷喷的好菜，直接惊呆了现在刘家上下所有人。
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青椒炒肉片油亮诱人，红烧鱼色泽红润，汤面上还浮着几星葱花。
连空气都变得温暖而有滋味。
连一向不吭声的刘主任都破天荒夸了句这个之前根本没注意的小保姆。
他夹了一筷子鱼，尝了一口，眉头舒展，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
“这丫头，手艺不错啊。”